玉溪峨山第一位解元與菉竹窩

2020年12月29日17:14  來源:玉溪日報
 
原標題:峨山第一位解元與菉竹窩

小法那是個彝族小寨子,位於峨山縣城西北隅25公裡處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我從一些不太完整的地方史料上認識柏守仁這個峨山的歷史人物后,繼而又因“柏守仁”這個名字才認識小法那的。

一天夜裡,我靜靜地翻看明清兩朝雲南科舉解元名錄時,突然發現了柏守仁這個名字。因為是柏氏,與我同祖同宗,便看得仔細,接著就發現柏守仁這個名字后面的括弧裡還有三個字:嶍峨縣。這就更使我激動了,因為明清兩朝,直至民國初期,嶍峨縣,就是現在的峨山縣。峨山歷史上曾經出過解元,而且這個解元姓柏名守仁。大凡懂得點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解元就是參加鄉試取得第一名的人。中國的科舉制度從隋朝至清末,歷經1300多年,狀元產生無數,會元、解元更是數不勝數,而峨山籍學子參加各個級別的科舉考試,始於明朝,500多年間,考取解元的也就柏守仁一人,這也是我如此激動的原因之一。此后,我又盡可能查找史料,試圖更多地了解柏守仁這個人的一生,但地方史料上的記載卻隻有寥寥數語:“柏公守仁,號樂山,清雍正年間雲南鄉試丙午科解元,曾任河南省彰德府林縣知縣。”

幸運的是,我幾經周折,找到了柏守仁的墓志銘:

嶍峨柏氏,世居城內永安街,代有宗譜。明末戊子年野賊入城,大清康熙乙巳年(1665年)土酋祿益叛,迭遭兵燹,宗譜悉毀。前世事跡名氏惟碑墓之尚存,見聞之所及者略有可知,難盡考也。歷代相傳,元時,始祖公阿哥柏觀音染由北直入滇,以武職創居嶍陽,官名失考。阿哥者,皇子諸王子之稱,柏氏觀音染三字,按通志,元以宗室把匝刺氏為梁王,鎮雲南,把一作柏,其右丞為觀音保,當世之姓名類然也。世傳,杜、董、蘇、柏、番五姓同時先到嶍。按府、縣志,元憲宗六年,嶍峨內附,設五千戶所,尋改為州,后降為縣,先到者其此時歟北境有槐河,為元氏柏鄉二縣名流,故宗祠之堂匾曰“思槐”。始祖妣阿耶期,其義未詳,一說斯時氏二世祖柏五哥、柏六哥以次稱為阿哥也。時當鼎革,名氏失傳。三世祖堅(明貢生)、剛、圭、泰﹔四世祖檜、森,檜妣王氏,森妣杜氏。某本支無可考,本支之可考自五世始。當雍正時,族頗繁。乾隆末年,水疫交侵,養直元配王氏子士達、土和移居於小法那山之陽﹔繼配王氏,子土強,仍在城內。同治時族內多無后,附郭居鄉,住新平住普洱者各地一二家,而人丁俱極單,惟法那一支仰賴。祖宗之默佑焉,為繁衍焉。

此墓志銘,系柏守仁之孫柏望齡所撰。從墓志銘可以看出,小法那柏氏並不是峨山土著民族。然而,其可信,亦不可信。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無論以何種方式落籍峨山者,都是曾經有過一個外來民族與當地民族融合的過程,峨山柏氏也應該如此。

柏公樂山先生,在河南彰德府林縣任職期間,捐俸賑飢,士民感德。后因思鄉心切,回到故鄉峨山縣小法那隱居。但其隱居之所,並不在小法那寨子,而是在距小法那寨子往西一裡許一個名叫菉竹窩的山坳裡。其時,從山西平陽府雲游滇南至此的柴道人,與柏公樂山先生成為莫逆交,同在此地筑茅廬,開荒地,審地勢,定裡居,並構靜室於其間,植修竹鬆柏果林於四周,過著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日子。歷時至今,其廬所石基殘牆依稀可見,為周圍彝民治病療傷所用的搗藥石臼猶存。柏公樂山先生與柴道人,在菉竹窩隱居期間,喜蕨粉,不禁肉食﹔明月之夜,對酒當歌,吟詩作對,心若風雲。后來,柴道人嘗謂其能移龍引水,幾次試之不驗,愧而遁去,不知所往。柏公樂山先生去世后,則葬於菉竹窩往東半裡左右一片長滿鬆柏的緩坡上。此處視野非常開闊,四面青山綠野,一覽無遺,且墓塋地勢平緩,遠看形似臥虎之脊背。如今,其墓碑頂部已傾倒塌落,但墓門及左、中、右碑石完好無缺,碑文依然清晰可見。墓門兩邊銘刻有一副對聯:遠紹河東千古夢,分來江北一枝春。墓肩左右兩頭書有“風高蒙古,跡啟皇元”兩句。其墓左后方二十米處,豎立著一座高大肅穆的誥封碑,碑文內容為當朝皇帝賜予柏母及柏氏家族的頌德嘉勉之語,並配有鏤空銘刻於兩尺見方的石面上的皇帝印章,巨大的誥封碑上還鑲有不少顆粒狀金、銀,隻可惜如今部分已被賊人所鑿去。

柏守仁去世后,地方上很多文人騷客和官員,都經常騎馬或走路前往菉竹窩探訪柏公樂山先生的隱居之所,如土州判王朝、舉人徐芝、庠生王建業、廩生董復乾、舉人張信鄰、教諭梁奎午、訓導於仁、舉人董閶等,都曾走訪過菉竹窩,並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有感而發的詩文。

王建業給我們留下的兩首詩中,其一為《贈小法那柏氏》,詩言:“樂土人稱法那鄉,柏翁隱此世德長。螽斯衍慶天鐘秀,泮水膠庠地吐芳。永繼書香承遠澤,歷傳祖業守綱常。等閑共聚風雲會,桂子蘭孫滿畫堂。”其二為《菉竹窩》,詩言:“此地曾名菉竹窩,有儒與道隱深柯。飢餐蕨粉修真性,渴飲清泉養太和。峭壁懸岩為伴侶,蒼鬆古柏作謳歌。高風不遠春常在,一片雲山雨露多。”這兩首詩分別描寫了小法那柏氏和菉竹窩,不難看出,當時的小法那柏氏,還是比較興旺的,無論人文風俗,無論山川景色,都十分崇尚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也十分注重修身養性。而菉竹窩作為柏公樂山先生的隱居之所,也是當時峨山境內“風景這邊獨好”的勝地。

昆明籍教諭梁奎午,在其撰寫的“菉竹窩歌”中,用精妙的文字記述了當時的菉竹窩及柏公樂山先生其人:“菉竹窩,妙何處?煙景蒼蒼籠古樹。樂山先生舊隱居,自筑邱壑成小住。我聞先生領解雍正年,韓門薦士稱得賢。清時偶現宰官身,歸來早結山林緣。山人柴姓未審何邦族,兩情投契如蘭臭味溢空谷。卜居竊比安樂窩,嘉名肇取淇園竹。隻今黃鶴杳然逝,先生貽謀垂奕世。率循舊跡亟修筑,子孫世守期無替。嗟我來嶍時已遲,達人后嗣新相知。分明指引桃園路,細數遺蹤索贈詩。吁嗟呼!衡沁可樂何用食天祿,似余一官飢走真堪哭。滄桑幾變陵谷遷,瞻烏愛止誰之屋。鄉山金碧慘不春,豺狼當道噬行人。當前若遇赤鬆子,歸與願作葛天民。”

峨山籍舉人董閶,也在其題為《游菉竹窩記》的一篇游記散文裡,有聲有色地描繪了當時風景如畫的菉竹窩,其間也簡明扼要介紹了柏守仁及其小法那柏氏家族,文章寫道:“地以窩名,志其僻也。窩以菉竹名,思有斐也。孰賜之名?柏樂山先生別墅跡也……先生出宰中州,性恬退。旋解組歸,至今老師宿儒樵夫牧豎皆樂道其嘉言善行,窩之名遂以不朽焉……丙寅春,族叔秀南厭城市喧囂,擇居法那,二十載參商重得登堂拜訪,話屢世交……沿路怪石嶙峋,或欹或仆,似席似幾,齒鍔唇張,虎伏豹蹲……獨是予游天下山水眾矣,大都石花野鳥,境過輒忘。及至奇人杰士所誕生,或騷客流寓,劍俠羈棲,雖半壁頹垣,數家荒鄰,往往為之徘徊企戀而不能舍……他日建茅亭於上,樹冬青數株,時而春紅晚挂,則危聳蜃樓也﹔時而秋月夜澄,則崢嶸赤壁也。酌酒賦詩,追想先輩之流風遺韻,不更增一勝景乎……茂林蔭翳,內青翠倍增。兒童團聚,笑語喧嘩。汲澗拾薪,烹茶啜菽。旁有泉泓,然不流不涸。野竹數莖,水光葉影,參差交映,仍當年景物也。”

從以上文字所敘述的內容來看,我們可以體驗到當時的菉竹窩,確實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柏守仁和柴道人之所以選擇此地建筑隱居之所,是情有可原的。然而,時過境遷,當我先后三次深入探訪菉竹窩后,出現在眼前的景觀卻大不相同了。除了遍地形狀各異的巨石依然,山勢和地形不曾改變,已經再也尋覓不見潺潺流水,再也觀賞不到挺拔蒼翠的樹木與遍地盛開的野花,更聽不到各種山鳥清亮的啼唱了。但我相信,菉竹窩,峨山不會忘記它,也不會忘記柏公樂山先生這樣的峨山歷史人物。(柏葉)

(責編:木勝玉、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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