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強在巡邏艇上觀察水域。

3名民警准備駕艇靠岸。秦 源攝

出雲南省昆明市區一路向北，約20分鐘車程，便來到鬆華壩水庫。

鬆華壩水庫海拔1965.5米，是昆明市最重要的集中式飲用水水源地。站在水庫主壩上，剛好能俯瞰昆明城區。主壩下方30米，是昆明市公安局水上治安分局鬆華壩水庫派出所。

位於半山腰上的派出所，鮮有人到訪。值班室內的登記冊已經泛黃，但一頁紙都未登記完。派出所的工作重點在水域管理，與老百姓接觸的機會很少。3名民警、3名輔警常年值守於此，守護著城市的重要水源地。

依水而建、枯豐變化，派出所轄區面積最大時有8.07平方公裡

水面碧波蕩漾，兩岸青山環繞，一艘巡邏艇疾馳而過，卷起白色的浪花。

駕駛艙內，鬆華壩水庫派出所所長劉志濤把穩方向舵，副所長李曉強站在船尾，觀察是否有人擅闖水源保護區。駛過谷昌壩，劉志濤發現，前方300米左右的岸上有兩個釣魚的人。

“這裡是一級水源保護地鬆華壩水庫，禁止釣魚！”劉志濤開足馬力，同時用警用喇叭向兩人喊話。看到巡邏艇，釣魚者慌忙收線。此時船已靠岸，早已在船頭就位的李曉強一個箭步跨上岸，轉身接過劉志濤拋來的繩索，將船隻固定。

環顧四周，隻見草地上散落著礦泉水瓶、塑料袋等垃圾雜物，還有一張剛剛展開的漁網，他們正要開始捕魚。“鬆華壩水源保護區全域禁止釣魚捕撈，收拾干淨地上的垃圾馬上離開！”兩人對釣魚的人進行教育，劉志濤還不忘補充一句，“你們喝的水就來自鬆華壩水庫，不要污染自己喝的水！”

鬆華壩水庫每年可向昆明市提供5000萬至1億立方米的生活用水，約佔全市生活用水的1/3。為了守好這汪清水，早在2003年，鬆華壩派出所便依水而建。

“我們的轄區就是水庫，轄區面積隨著水庫的容積增減而改變。”劉志濤介紹，目前正是水庫庫容最大的時候，這時水庫的水域面積有8.07平方公裡，沿著庫岸從頭走到尾，有50多公裡。派出所採取視頻巡查、步巡、車巡、艇巡相結合的方式開展不間斷巡防，嚴防非法捕撈、污染水體等違法犯罪行為。

鬆華壩水庫派出所現有民警3人、輔警3人。“轄區的治安情況不像城區派出所那麼復雜，我們6個人配備各類先進裝備，有信心做好巡護工作。”劉志濤說，“盡管轄區沒有群眾，但我們守著全市群眾的飲用水，這就是我們的價值所在。”

日夜巡護、嚴格執法，非法捕撈的情況越來越少

鬆華壩水庫庫首處，水面較為開闊，越往深處峽灣越多，河道越窄，給水面巡邏帶來不小困難。

“從洄流灣到甸尾村這段，最窄處隻有10多米，巡邏艇長8米，風大浪急時掉頭都困難。”有著近10年駕船經驗的劉志濤，也遇到過險情。

那是2020年的一次夜間巡邏，劉志濤獨自駕船在庫區巡邏。當晚恰逢陰天，烏雲遮住了月光，庫區一片漆黑。劉志濤降低船速，小心翼翼地前進。行至洄流灣附近，船底突發一聲悶響，劉志濤心裡一咯噔：“壞了！”

鬆華壩水庫建於群山之間，山脊平緩沒入水中，船隻太靠邊容易擱淺。夜間視線不佳，劉志濤航向偏了，船直接開到了岸上。走下船，劉志濤驚出一身冷汗——往左不到1米，就是一塊巨石，險些撞在石頭上！

劉志濤趕忙向派出所值班的同事求救，李曉強和另一名民警曹鳳軍趕來把擱淺的船隻拖了回去。“夜間行船危險高，有時水面起了濃霧，能見度不超過兩米。”劉志濤說，“去年，派出所啟用了夜視儀，夜間巡邏安全性更高了。”

水庫風景秀美，看似平靜，但也暗藏著一些風險。鬆華壩水庫屬於長江流域，隨著長江十年禁漁計劃的實施，大規模捕魚的行為明顯減少，但仍有少數不法分子趁著夜色偷偷摸進庫區非法捕撈。

除了加強水面巡邏，民警們也時常進入庫區蹲守。一次，劉志濤和曹鳳軍駕車沿庫岸例行巡邏，水面閃爍的微光引起二人的警惕。兩人將車停在路邊徒步巡查，在離岸邊200米處發現了兩輛摩托車。

“有人偷偷進來了！”劉志濤和曹鳳軍埋伏在摩托車旁邊的密林裡。3月的山裡春寒料峭，身著單衣的二人專注地盯著林子，卻不覺得冷。兩人從晚上9點一直蹲守到夜裡12點，最終將4名來水庫非法捕撈的違法分子全部抓獲。

近年來，民警們也經常走村串寨，加強對庫區周邊村民普法宣傳。鬆華壩水庫3年內未發生電魚警情，近10年未發生水源污染事件，非法捕撈的情況也越來越少。

苦中作樂、堅守崗位，在最平凡的工作中找到價值

每天一趟趟地走，一次次地巡查，單調枯燥。李曉強說：“能在這裡待下去的人，要耐得住寂寞。在最平凡的工作當中，找到自己的價值。”

80后的劉志濤業務能力強，對巡護水庫的每一個細節都精益求精﹔70后的李曉強來所裡最久，最熟悉轄區情況﹔60后的曹鳳軍有30多年的刑偵工作經驗，成熟老到。3人配合十分默契，遇事一起商量，每個人都能獨當一面。

工作之外，派出所更像一個大家庭。所裡沒有專門的食堂，3名民警就輪流買菜給大家做飯。曹鳳軍的手藝最好，已經成為所裡的“頭號廚師”。劉志濤的愛人懷孕期間，他在派出所值班難以顧家，就把妻子接到附近住了3個月。曹鳳軍工作之余每天做些適合孕婦吃的營養餐，讓劉志濤夫婦十分感動。

李曉強2012年來到鬆華壩水庫派出所，是所裡資歷最深的民警，對水庫的水文情況一清二楚。哪裡水位淺、哪裡水位深，他心裡有張“航線圖”。此外，他還是所裡的維修師，太陽能水管爆了，山上請修理工不方便，他袖子一擼，爬上房頂自己修。“所裡人少，每個人都身兼‘數職’。”劉志濤說。

2003年，劉志濤剛進入警隊，工作半年后，被抽調到便衣隊。在便衣隊，劉志濤抓過窮凶極惡的毒販，參與過對持槍罪犯的抓捕。李曉強和曹鳳軍也都是在一線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刑警。

從火熱的一線來到水庫值守，對3名民警而言，變化的是崗位，不變的是全力以赴的工作態度。2016年，劉志濤被組織調來鬆華壩水庫派出所時，他跟之前的同事說：“全市幾百萬人的飲水安全交到了我手中，壓力大，責任也大。”“水庫就是我們的陣地，守好水庫就是我們最大的責任。”曹鳳軍補充道。

傍晚，站在鬆華壩水庫主壩向南望去，城市裡華燈初上。劉志濤望向家的方向，突然想起不久前妻子對兒子說的一句話：“咱們喝的水，都是爸爸在守護著呢。”他的嘴角不覺露出一絲微笑。隨后，劉志濤轉身走向碼頭，發動巡邏艇，駛入夜色之中。

《 人民日報 》（ 2022年06月15日 第 1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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