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不經意的題記揭示出龜茲眾多秘密

2021年05月25日09:13  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一個個不經意的題記揭示出龜茲眾多秘密

  新發現的庫木吐拉石窟精美的壁畫。本報記者 王瑟攝/光明圖片

  克孜爾石窟。本報記者 王瑟攝/光明圖片

  龜茲石窟裡的題記。本報記者 王瑟攝/光明圖片

  位於新疆阿克蘇地區的庫車市,古代曾經是聞名天下的龜茲古國。在著名的玄奘西天取經路上,他曾在那裡停留兩個多月,講經60天。在《大唐西域記》中,他把龜茲記為“屈支”,並明確寫明曾拜訪過龜茲王。但令人費解的是,不知什麼原因,玄奘在龜茲逗留期間,卻沒有前往距離蘇巴什佛寺很近的雀離大寺,即克孜爾石窟,這是一個難解之謎。

  從多年的研究可以看出,雖說從文獻和一些研究中探究了龜茲王的承襲,但仍然有眾多費解之謎沒有搞清。

  近日出版的《龜茲石窟題記》一函三冊中,研究人員從克孜爾石窟的題記裡,再次厘清了龜茲王世系的基本特征,搞清了柘厥關到底在哪兒等眾多秘密,在龜茲研究上擁有了更強的中國聲音。

  為西域語言文字分布的研究帶來新啟示

  位於塔克拉瑪干沙漠北緣的古代龜茲王國,中心區域在今新疆阿克蘇地區庫車綠洲范圍內,其最盛時北枕天山,南臨大漠,西佔姑墨舊地而與疏勒接壤,東抵鐵門關而與焉耆國為鄰,地理范圍相當於今天的新疆輪台、庫車、沙雅、拜城、阿克蘇、新和六縣市。國都延城,唐代稱伊邏盧城,即今天新疆庫車東郊的皮朗古城。從史料中得知,龜茲古代居民操印歐語系的龜茲語,又稱吐火羅B語,使用婆羅謎文字,漢文和佉盧文等文字也曾在境內流行,佛教僧團兼用梵語。

  盡管龜茲的歷史地位如此重要,中國學術界對其的研究卻略顯落后。2009年,新疆龜茲研究院、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西域歷史語言研究所三方共同組建研究團隊,將考察重點放在龜茲地區現存的吐火羅語簡牘文書和洞窟題記資料,同時也關注交通道路、古代城鎮遺址、各國探險隊發掘的地點及相關文物出土的情況,推動了對龜茲的整合性研究。

  從調查結果來看,現存吐火羅語數據在文書方面以木簡為主,包括唐代以前與唐朝統治時期的木簡,基本上沒有紙本文書﹔洞窟題記則包括漫題、榜題等類型,內容也極為龐雜。而在龜茲語簡牘文書方面,前人研究較少。

  經過三方12年的深入研究,研究者從過去稱為龜茲文題記或民族古文字題記中辨認吐火羅語題記后証實,龜茲僧徒並用梵語、龜茲語。

  研究者認為,龜茲石窟現存婆羅謎文題記均為龜茲語,即學術界所說的吐火羅B語,以及至少有一條據史德語題記。雖然有一些過於漫漶而難以判讀語種的婆羅謎文題記,但可以確定的是,沒有發現屬於焉耆語,即學術界所說的吐火羅A語的題記。這為西域語言文字分布的研究帶來新的啟示。

  發現龜茲王新的世系

  作為西域最大的邦城,龜茲到底有多少王?沒人能說得清。

  1913年烈維撰寫《所謂“吐火羅B語”即龜茲語》后,學術界考釋出的龜茲王很多。如呂德斯考訂龜茲王為六個王,皮諾根據通行許可証木簡與題記考定蘇伐疊在位年代為公元624年至646年。

  隨著古代龜茲境內現存題記研究的開展,石窟題記成為龜茲語世俗文獻的重要部分,不少新材料新發現都提及龜茲王。作為一個信仰佛教的地區,大量的石窟是王室所開,供養人都是王室人員,這為更進一步探討龜茲王世系提供了可能。它們主要以年款形式出現在游客或棲居僧徒的漫題中,且大部分屬於7世紀以后的時間段。但研究者也發現,有少數幾道題記可能時間更古老。

  克孜爾尕哈石窟第12窟題記中首次出現一個龜茲王名Indradewe,可以比定為7世紀后半至8世紀初的“延繇跌”王。這則漫題表明,第12窟這組洞窟具有較長的發展歷史,其地勢頗佳,是克孜爾尕哈石窟中引人注目的洞窟組合。但到了8世紀初期,可能已經漸趨廢止,或處於無力維護的狀態。

  呂德斯考訂六位龜茲王時發現,龜茲不止有一位金花王。史書記載,自班超公元91年立白霜為龜茲王后,龜茲王世系姓白或姓帛最多。學術界認為,龜茲王室一脈相承,直到吐蕃攻陷安西之后,龜茲才覆滅,其王朝統治長達700多年。可龜茲語世俗文獻沒有記錄白姓,漢籍中也沒有記載龜茲王姓。

  1990年在克孜爾谷西區69號石窟新發現的男性供養人頭部有題記,經過辨認,該題記意為:龜茲的君主,偉大的王蘇伐勃駃。

  在克孜爾后山區第211窟北壁頭光上有道用婆羅謎文字題寫的題記,研究者從中辨認出該王可能為“安低牒王”。

  從最新的研究可以得知,7世紀前龜茲王大概有十位。唐代龜茲王有十三位,分別為蘇尼咥、蘇伐勃駛、蘇伐疊、訶黎布失畢、葉護、訶黎布失畢、白素稽、延繇跌(因地羅微)、白莫苾、白孝節、兩位無法譯出名的王及白環。

  更多佛教之地的確定

  龜茲位於絲綢之路干道上,盛唐時期是東西方政治經濟文化交往最為繁盛的時代。安西都護府駐足龜茲,更使得經過龜茲的絲綢之路成為西域地區最主要的東西往來道路。然而,相關的道路走向和道路沿線的關隘、烽燧、驛站的位置,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其中龜茲都城通向西方的重要關口——柘厥關的位置,就是一個爭論百年的問題。

  研究者在蘇巴什石窟第1窟和第3窟的題記中,都發現題記中有一個地名或寺名Cakwari(呈間接格形式,單數主格可以構擬為Cakwari或Cakwariye)。它應當就是漢文史料中的“柘厥”,既是東西柘厥寺名,又是柘厥關的名字。研究者通過對蘇巴什佛寺周邊道路的調查可以証明,該處大寺遺址的確應當就是東西柘厥寺,或就是玄奘所記的東西“昭怙厘伽藍”。

  由此研究者認為,唐代地名“柘厥”應當就位於蘇巴什佛寺一帶。由於這片屬於寺院的遺址非常廣闊,其中也應當包括柘厥關城遺址,因為這裡也是扼守進出龜茲王城的要道。

  蘇巴什是古代龜茲地區現存規模最大的地面寺院遺址,不少學者認為它相當於《水經注》提到的“雀梨大清淨”、《高僧傳》提到的“雀梨大寺”以及《大唐西域記》記載的“昭怙厘伽藍”,是龜茲諸寺中地位最高的一座佛寺。

  在克孜爾石窟的題記中,研究者在不止一處發現了Yurpaska“耶婆瑟雞”的名字。亦狹克溝石窟題記中,也發現Yurpaska,都是前往此地朝拜者所書。這証明克孜爾古代的名稱應當就是“耶婆瑟雞”。因為克孜爾石窟分布很廣,可能在“耶婆瑟雞”的總稱下,還有別的寺院名稱。

  在克孜爾石窟窟前的地面下,還遺存有古代寫本文書和佛典殘卷。1989年、1990年兩次清理克孜爾石窟窟前地段時,發現了一些龜茲語木簡,龜茲研究院所藏歷年出土的龜茲語木簡計有33件,還有一堆小塊殘片。學術界過去一直認為,克孜爾石窟進入唐朝時期以后,基本上已經停止開窟造像活動。研究者正是在屬於唐代的條狀龜茲語畜牧木簡中,發現有龜茲王在安居時期布施的記錄,從中可以見証龜茲王室對克孜爾窟寺的供養持續到唐代。從木簡得知,盡管佛寺的藝術活動漸趨終止,但寺院仍然存在,寺院經濟活動並沒有停止。

  另外,在這批簡牘中,有一件殘存半篇龜茲語詩歌的方形木牘也十分珍貴。

  北京大學教授榮新江表示,龜茲研究雖有新的進展,而且十分重要,但龜茲研究永遠在路上,期待更多的研究成果能解開龜茲更多的秘密,期待更多的中國學者引領龜茲研究。(王瑟)

(責編:木勝玉、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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