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征:寂寞書相伴,淡然畫相守

2021年04月28日09:24  來源:光明日報
 
原標題:陳征:寂寞書相伴,淡然畫相守

【走近文藝家】

年過八旬的他,是書畫界的一個“謎團”:藝術造詣極高,書畫界也贊譽有加,可他卻不是書協、美協會員,在網上甚至也找不到關於他的百科詞條。有大企業慕名來收藏他的畫作,他問對方是否知道自己畫的是什麼,對方答不出,他便反問:“那你為什麼要買?”

關於畫家陳征,有兩種迥異的認知。在書畫界,他是得到普遍贊譽的藝術家,書畫界的晚輩尊稱他為“衲子先生”,年近百歲的黃永玉等老一輩書畫家都叫他“大龍”。然而,一旦跳出這個圈子,他的名字便鮮為人知。

圍繞著年過八旬的陳征,還有很多“謎團”。比如,有人贊他為“京城國畫第一人”“當代中國花鳥畫翹楚”,畫家何海霞曾不吝褒獎,評他有“蕭條淡泊閑和嚴靜趣遠之心,此乃中國山水畫的極頂”。可藝術造詣極高的他,至今還不是書協、美協會員,在網上甚至也找不到他的百科詞條。再比如,據說有人在京郊給陳征提供了一個很大的畫室,他去過一次,但面對奢華的環境,卻全然失去了畫畫的興致,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北京北四環一處老舊公寓房裡,陳征看起來與尋常老人別無二致。近幾年身體有恙,陳征很少外出了。在家裡,他總是拿一根竹棍當拐杖拄著,據說是在老家的林子裡挑的。不大的客廳裡,一幅元代畫家倪瓚的復制畫和許許多多生活品融在一起,倪瓚的清冷氣被煙火氣環繞著。

就像他所有的藝術理論都會用些大白話表達出來——欣賞一幅中國畫,從神情看起。一幅畫有它的精神,專業的人看了,很快會轉到品評筆墨、味道,“就跟吃飯差不多”“小菜做得好,也好﹔大菜混合得當,也好”。

一旦步入陳征的畫室,便滑進了寫著他的謎底的另一番世界。據說,人對時間的認知是主觀可控的,在陳征不足二十平方米的畫室裡,時間變慢了。“我經歷的老師不少——跟北京畫院的汪慎生、王雪濤學畫,跟書法家張慧中學字……后來到北京市工藝美術學校教授中國畫和書法。”陳征平淡地回憶著這些過往。

陳征的畫室挂著三幅畫。當畫室主人在桌前作畫時,他背后還有他的另一座老屋。這是一幅寫意畫,在有形與無形之間,一處茅屋被郁郁蔥蔥的草木環繞,屋內仿佛有人伏案創作,筆墨中充滿了淋漓的生氣與逸氣。“畫的是我以前在東四的老房子。”提到這幅畫,陳征露出他標志性的微笑,好像有人正中了他的得意之處,識破了他安排在家中的藝術游戲。

其實,北京的胡同裡是沒有茅屋的,陳征畫的是脫胎於老屋的“心中之屋”。清代畫家鄭板橋說,“胸中之竹,並不是眼中之竹……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中國畫不講究寫生,文人畫更不推崇臨摹自然,而是目識心記,由天人合一的思想出發描繪自己的內心,陳征說這是“把眼見的東西‘打爛’了,脫開稿,重新組織章法”。

2019年,陳征出過一本畫冊,這個老屋畫正是開篇第一幅。幾乎每個人都搬過家,而陳征能把自己的老家“搬”到新家裡,也連同搬來了對過往歲月的回憶。將生命體驗保鮮在一幅畫的氣韻與筆墨中,或許這就是藝術家的“人生特權”。

對面的牆上挂著兩幅畫,其中一幅是黃永玉送他的。畫中,一位老翁面對一叢菊花瞇眼笑著,一旁題詞“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落款“黃大”。20世紀80年代,陳征在當時的文化部創作組接觸了許多老畫家,黃永玉便是其中之一。陳征家裡挂著黃永玉的畫,黃永玉家中挂著陳征的字,這或許就是藝術家之間的互相欣賞。

兩年前的春天,“衲子2019近作展”在北京展出,95歲的黃永玉來看80歲的陳征。“大龍開畫展我特高興,當年‘萬荷堂’三個字苗子(漫畫家黃苗子)寫了兩遍,丁聰看了說‘小孩寫的’。”黃永玉向陳征豎起大拇指:“大龍來了,提筆就寫!”陳征笑著答:“初生牛犢不怕虎。”

陳征畫室的門把手上還挂著一幅黃永玉去年創作的挂歷,畫中胖胖的牛頓被蘋果砸中,上書四字“大可開懷”。黃永玉放達自在的人生態度時時刻刻感染著陳征,黃永玉寫過一副對子,“開心過日子,努力讀好書”,陳征印象很深。他說,做中國畫,技巧和文化都不能偏廢,書是一定要讀的。

畫家郭增瑜說,陳征年輕時就喜歡下“黑”功夫,看畫展,人都走了,他一個人還在那裡看呢。陳征還有個巴掌大的小本子,看書學藝,每有鐘愛之處便抄錄下來,“溪風靈幻”“雲馳月暈”……從詩意文字到筆墨造境,勤奮的功夫,十幾歲學藝時就養成了。“這張畫是我從垃圾桶裡撿出來的!”談到陳征畫室裡的第三張畫,他的夫人張秀梅笑著說。

這張墨荷並不是陳征最有代表性的畫作,也確實是老伴兒隨意翻到便裝裱起來的。陳征的生活裡還有很多這樣的“隨意”:前些年,有人說要包裝他,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讓此事不了了之。有大企業慕名來收藏他的畫作,陳征問對方是否知道自己畫的是什麼,對方答不出,他便反問:“那你為什麼要買?”在他看來,字畫首先是給自己看的,然后才是給別人看,作品呈現盡在內心。

關於陳征,其實,這並不是一個隱於市的故事。“衲子先生就是寂寞的堅守者。”陳征的學生林凱如是評價他。就像人們說陶潛的詩並不是歸隱詩,而是田園詩,因為文字裡有的是山水之樂卻無歸隱之苦,這也像奧地利詩人裡爾克所說的,“藝術品都是源於無窮的寂寞”,他甚至說過,“你要愛你的寂寞”。

陳征的畫室總有友朋后生造訪,或閑談品茗,或求字問畫。無論幾人在旁,陳征都神情散淡地枯坐在桌前。常有人問:有什麼經驗可以分享給年輕人?“專注就是了,學而思。”陳征說。(陳 雪)

(責編:木勝玉、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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