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 杏花吹滿頭 豐子愷/繪
豐子愷被譽為“現代中國最藝術的藝術家”。他師承李叔同、夏丏尊,后至日本游學,受竹久夢二作品啟發,以造型簡約、饒富童趣的朴實畫風,在畫壇獨樹一格,深受鄭振鐸、俞平伯、朱光潛等學者推崇。他這樣理解藝術:“藝術不是技巧的事業,而是心靈的事業﹔不是世間事業的一部分,而是超然於世界之表的一種最高等人類的活動”。故馬一浮在《護生畫集》初集序言中評價道“深解藝術,知畫是心……以畫說法……思進美善”。朱光潛贊其“造境著筆都不求奇特古怪,卻於平實中寓深永之致”。豐子愷以心入畫,以簡約、朴實的筆墨,創化出一種雅俗共賞的新文人畫,體現了傳統文人畫的現代轉型。
傳統文人畫萌芽自唐,盛於宋元,講究畫外功夫。士大夫借筆墨抒胸中逸氣,倡導通過繪畫呈現個體生命與精神境遇,與宮廷畫院、民間繪畫有顯著差異。歷來傳統文人畫的發展莫不在筆意圖式上著墨,在取材上以山水花鳥、梅蘭竹菊等為傳統表現題材。而豐子愷的作品,打破了傳統文人畫發展到后期取材狹窄的限制以及風格的程式化,生命歷程中一切可愛、可喜、可悲、可怒諸相皆可用水墨速寫表現。
豐子愷新文人畫按題材大致可分為兒童漫畫、古詩新畫、家國情懷、宗教護生四類。
豐子愷筆下的兒童形象令人印象深刻,極具感染力。他自稱是兒童的崇拜者,“我向來憧憬兒童生活……隻有兒童天真浪漫,人格完整,這才是真正的人”。在豐子愷眼中兒童就是真善美的化身。在中國美術史中,孩童題材的文化內涵源自多層面,是儒家孝文化、佛家蓮生貴子的生命傳承、民間祥瑞祈福等思想的合流。孩童形象早見於秦漢工藝美術,繪畫可溯至六朝,而至兩宋時期嬰戲圖盛行,以精細的表現現實生活中的兒童狀貌或祈子育嬰的民俗民風為主。明清時期,以木板年畫為載體的“娃娃畫”,則以象征性、程式化的表現手法,借用兒童形象來傳遞美好的願望,如《觀音送子》。與傳統嬰戲圖不同,豐子愷描繪的多是家中子女,他熱愛孩子、親近孩子,將生活中捕捉到的孩子們的天真爛漫付諸筆端,表現了與成人差異顯著的兒童世界。如他畫孩子們玩過家家游戲的《軟軟新娘子,瞻瞻新官人,寶妹妹做媒人》,幼子瞻瞻頭戴禮帽,軟軟披著紅蓋頭,一左一右地站在阿寶旁,阿寶低頭像在說著什麼,搭著軟軟,攙著瞻瞻。豐子愷寥寥幾筆就把三個小人兒描繪得惟妙惟肖,將觀者帶入充滿童趣的純潔世界。
豐子愷繪畫有著濃厚的中國氣韻,古詩新畫系列是他一生鐘愛的創作選題。他善用中國傳統詩詞中千百年來形成的文化意向,借用弦月、茶壺、柳枝、卷帘、泛舟、山野等圖像元素,營造詩境畫趣相得益彰的畫境,構建出跨越古今的情感路徑,例如取材自李煜《相見歡》的《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取自李清照《醉花陰》的《帘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等作品,內蘊精粹。葉聖陶評價道:“以前讀這首詩這闋詞的時候,心中也曾泛起過一個朦朧的意境,正是子愷的畫筆所抓住的。而在他,不是什麼朦朧的了,他已經用極其簡練的墨,把那個意境表現在他的畫幅上了。”
1937年豐子愷客居廣西時正逢抗戰,他誓言“寧當流浪漢,不做亡國奴”,以《大樹畫冊》記錄逃難途中所見所聞所感。第一開畫題詩:“大樹被斬伐,生機並不絕。春來怒抽條,氣象何蓬勃。”以大樹隱喻祖國。《大樹畫冊》以現實主義的表現手法,真實記錄了中華兒女保家衛國的抗戰壯舉,是抗戰繪畫作品中的豐碑。
《護生畫集》是豐子愷遵弘一法師囑所作,創作時間跨46年,作品共計450幅。歷來,傳統佛教題材繪畫多以庄嚴宏大的敘事性題材和絢爛的色彩構建神聖的意境,傳遞教義,引發觀者的尊崇。而從豐子愷畫集裡我們可以看到生命的成長。護生即護心,其目的是涵養世人仁愛之心,啟迪仁者與天地萬物同為一體,與自然萬物和諧同處。畫集中早期多以反面形象如《修羅》《喜慶的代價》等令觀者心生悲憫,激發眾生生起棄惡從善的精進心,而中后期作品多從正面入手,如《含笑向朝陽》《欣欣向榮》等描繪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展現萬物自得之趣。豐子愷以凝練傳神的黑白線條,配以弘一法師等題寫的詩文,圓融地展現出他思進勸善、護身護心的精神世界。
豐子愷在繪畫技法上融中西之長,他幼年臨習《芥子園畫譜》,青年時期關注西方繪畫技巧,鑽研日本等國繪畫簡約的表現形式,實現繪畫技法上的新創制。1926年在《中國美術之優勝》中,他對中西繪畫進行全面的分析考察,提出中國畫勝在清新,但不免虛幻,西洋畫則長於切實,卻過於重濁,指出中西畫法合璧源自觀念的革新與彼此精髓的互鑒。在創作中,他說無論何種畫種“必須以寫生為基礎練習,且必以忠實寫生為基礎練習”,“有志真正之美術者,必當以重視寫生為要務”,寫生又要寫情。1934年《漫畫的描法》中提出“漫畫是簡筆而注重意義的一種繪畫”,強調中西技法的融合,要保有“中國味”。因此,他的畫既有中國畫意境雋永的特色,又有西方繪畫的功底,人物結構比例、動態合理,符合一定的解剖學透視學原理。
豐子愷的繪畫承襲文人畫抒情寫意的傳統,開辟出豐沛嶄新的現實境界,繪畫題材大多非傳統文人畫題材,給觀者新鮮的感覺,細膩而令人回味,幾乎蘊含了每個人都曾經歷或感受過的質朴的情愫,畫風面貌辨識度極高,在平實中傳遞叩問內心的精神力量。這種題材的創新是時代風尚轉型的標志,意味著傳統文人畫向現代藝術語境轉向的新面向。豐子愷遵循傳統的書法用筆觀念,不拘於傳統程式,立足寫生精神上的詩意化,融匯西方寫生觀念與中國的詩意,形成了既寫實又有中國風骨的新文人畫,是上世紀啟發民智、傳播善良與愛意的藝術大家。(作者:林靜靜,系南通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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