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導演執導中國戲劇 新版《雷雨》產生怎樣化學反應？

“萍兒，勸你母親喝下去……去，走到母親面前！跪下……”

這是11月初連台戲《雷雨》《雷雨·后》排練的場景。為紀念曹禺誕辰110周年，央華戲劇將《雷雨》與曹禺女兒萬方編劇的《雷雨·后》制作成連台戲，並邀請法國戲劇導演埃裡克·拉卡斯卡德執導。

這是一個新鮮的組合，外國導演會如何詮釋《雷雨》？這版《雷雨》將有什麼新意？中新網採訪了導演埃裡克·拉卡斯卡德。

埃裡克·拉卡斯卡德在排練廳。央華戲劇供圖

舞美極簡：所有的一切都由演員來表達

《雷雨》《雷雨·后》的制作人李雄介紹，劇組進入排練已有兩個月，目前《雷雨》已完成了前三幕的排練。當天，主要演員劉愷威、何賽飛、佟瑞敏、孔維、徐德亮、呂星辰、劉恩誠等排練了“周朴園逼迫繁漪喝藥”以及“魯侍萍重返周公館”兩個片段。從排練內容來看，這版《雷雨》確實有不少變化。

最明顯的是舞美、服裝、音樂的變化。舞台是一個極簡的設計，台上僅有寥寥幾件家具。埃裡克表示，周家是一個有錢並冷漠的父權家庭，所以它會是大理石的、牆很高、家具很少，所有的一切都由演員來表達。“其實我是把他們放到一個‘近乎裸體’的舞台上，激發他們的表演。我把他們能依靠的東西全都拿掉了，我希望演員用他們的身體和語言來講故事。至於魯家，又會是很不一樣的設計。”

演員們的服裝也不再是民國時期的傳統服飾，埃裡克說，他希望戲中的衣服風格能與今天的年輕人溝通，但也不要帶有明顯的當代特色，比如皮夾克、籃球鞋之類的，有可能是西裝。他還曾問過服裝師，在當下的中國，像周朴園那樣的大企業家會怎麼穿，然后盡量去靠近。

在排練中，劉愷威飾演的周萍和呂星辰飾演的四鳳有一段“舞蹈”的戲份，兩位演員要在音樂中用肢體表達情緒。而這段音樂是埃裡克請一位阿根廷朋友創作的，他表示，他不是要把自己的個人風格放進去，更多的是搭建一個新的形式，讓年輕的導演看到新的東西。

《雷雨》排練照。央華戲劇供圖

把《雷雨》放到當下語境中，盡可能吸引年輕人

除了外在的形式，《雷雨》的變化還在於其故事的呈現。對於一個法國導演來說，這是一個頗有難度的課題。埃裡克透露，他花費了六個月來研究劇本。前三個月通讀劇本，中間一個半月進行內容的縮減。曹禺曾在《雷雨》序中提到，《序幕》和《尾聲》演出的最大困難便在於《雷雨》的時間太長，要有所刪節。埃裡克表示自己“聽了曹禺的話”，他把情境都保留了，但是縮減了很多內容。

后一個半月，他開始研究要跟演員溝通的東西以及表演上的可能性。在他看來，戲劇還是要跟生活有關系，一個導演在排戲的時候，不是在描述一個已經“死了的東西”。他也沒有去看其他版本的《雷雨》，而是盡量去找這個故事在他內心的回響。

埃裡克認為，《雷雨》是一部豐富的戲，其中包含有人性、家庭、愛情、父子關系、社會階級，而這些故事是能穿越不同的時期和國家的。所以，他希望把這部經典的作品放到當下的語境中，來說當下的故事，並且盡可能地去吸引年輕人。

“我們不想要做一個博物館裡的東西，而是一個今天的東西，無論是演員們肢體的狀態還是大家聽到的音樂，不是一個世紀以前的。”埃裡克說，《雷雨》也是一部很強烈的悲劇，但他不想把它演得很悲傷，而是希望有一個比較快樂、愉悅的呈現，“我們希望在幽暗中找到一些光點”。

埃裡克在指導演員排練。央華戲劇供圖

做一個中國觀眾能夠看懂的作品

在排練中，埃裡克也盡可能給演員展示的空間，讓演員先展示他們的想法。他提到，飾演繁漪的孔維常常會說，繁漪這個人怎麼怎麼樣。這時他就會跟孔維說，你不要說繁漪，就說你本人，因為我們不知道繁漪是誰，但我們知道你是誰，面對一個你愛的男人或者不愛的男人，你會怎麼樣？如果你現在演一個繁漪，那就是陳詞濫調。

“我會讓演員們自己去發明，我希望看到很有創造力的、生命力的演員，所以我給他們很大的自由度，但是之后我會非常細致地去調很多東西，我希望他們尊重我給他們調整的東西。”埃裡克表示。

通過排練，埃裡克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表演風格，比如飾演侍萍的何賽飛，她的越劇背景與這個作品非常契合，飾演四鳳的呂星辰也有自己的特色。他透露，或許將來他會邀請兩三個演員一起去法國工作。

來到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國家工作，埃裡克也遇到了不少挑戰。比如語言上的挑戰，他需要借助翻譯與大家溝通。還有時間上的挑戰，他們需要在3個月內排出兩部戲。更重要的是，他還需要進入到中國習慣的溝通方式和語境中，做一個中國觀眾能夠看懂的作品。

12月5日，這部連台戲將在海口首演，之后將巡演至沈陽、天津、北京、鄭州、南京、長沙等地。12月24日，連台戲還將在線上進行一場直播。

對於中國觀眾的反應，埃裡克心存期待。“不管是對中國社會還是對中國戲劇，我都屬於一個初級了解的階段，我也很想看看后面會怎麼發展。”(袁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