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在操心自己的發際線!年輕人植發真的是剛需嗎?

2020年10月30日08:30  來源:中國青年報
 
原標題:他們都在操心自己的發際線!年輕人植發真的是剛需嗎?

“那天加完班回家后,我對著鏡子撩開頭發,被自己的發際線嚇了一跳。”回憶起決定植發的那個夜晚,28歲的沈浩記憶猶新。

沈浩是北京一家互聯網公司的程序員,雖然工作也就一年多,但加班到深夜的日子數都數不過來。每天和代碼打交道的他十分內向,而發際線上移更讓他沉默寡言,“整天戴著帽子,自己都嫌棄自己”。

像沈浩這樣被脫發困擾的人不在少數。據某電商平台發布的《拯救脫發趣味白皮書》,在該平台購買植發、護發產品的消費者中,90后以36.1%的佔比,即將趕超38.5%佔比的80后,成為擁有脫發煩惱的主力軍。

然而,現在步入植發之列的,已經不乏00后了。

90后植發:拆東牆補西牆

“我不想像我姥爺一樣。”沈浩手機照片裡的老人,光頭。

可是,他脫發的跡象來得更早一些。

沈浩額角很高,“大三的時候,一個新生張口就叫我‘老師’,太郁悶了。”沈浩說,同學們也覺得自己很“顯老”。漸漸地,一向大大咧咧的沈浩變得沒那麼開朗,甚至“不太願意出門”。他開始關注自己的頭發,並在網上買防脫洗發水和一些護發產品,改善效果卻並不能令人滿意。

研究表明,由於脫發區毛囊內雄激素受體基因表達升高和�或Ⅱ型5α還原酶基因表達升高,從而導致雄激素對易感毛囊的作用增大,進而使毛囊出現進展性的微型化和脫落。一般來說,脫發初期,可以通過用藥來改善,而植發手術一般是最后的選擇。

1993年出生的張寒就是如此。他自高中開始脫發,斷斷續續吃了不少抑制雄激素分泌的藥物,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脫發問題。大學本科畢業后,工作讓他成了“熬夜一級冠軍”。只是,重新吃藥已經拯救不了執意棄他而去的頭發。

與藥物治療相比,植發手術的效果更“立竿見影”,比如哪裡脫發種哪裡,一般在6-12個月內就可以看到效果,精確性更高。一家植發機構的咨詢顧問郝佳音表示,“來植發的人中,金融和IT行業最多。”

雍禾植發醫務管理部主任李新楓介紹說,植發的原理並不復雜,就是讓對雄激素最不敏感的后枕部毛囊來支援脫發區域。后枕部毛囊也是有限且不可再生資源,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拆東牆補西牆”的過程。所以處於脫發穩定期的人才適合植發手術。

某家知名植發機構的價目表顯示,植發費用以毛囊為單位計算。不同的手術操作,因其精細度的差異,價格在10元到100元/單位不等,發際線移植13元/單位,而加密植發則相對更貴,每單位毛囊要20元。

2018年年底,沈浩抽出一個休息日,做了植發手術。他趴在病床上,先進行毛囊提取,6個醫生圍著他忙活,注射麻醉劑、打入生理鹽水確保頭皮蓬鬆。8個小時,后枕部2000多個毛囊,讓沈浩的發際線前移了一厘米。

其實,手術只是第一步。張寒真正擔心的是做完手術后的那幾個月。比如,術后的脫發期,不僅是植發區域,原本健康區域的頭發也會掉。一方面擔心自己的4萬元打了水漂,另一方面,毛囊移一個就少一個,倘若這次新發掉光,他恐怕沒有勇氣再來一次。

還好,他的手術成功了。如今,一年過去,已經沒人能看出他植發的痕跡,等到他回家時,甚至爸媽都沒有問起他是否植過發。

“雖然醫生說種植部分的頭發是‘永久性’的,但還是不敢熬夜。”沈浩說,自從植發完,他不再沒日沒夜地加班,即便項目趕進度,也會催促自己盡快完成。“現在我的頭發可值錢了。”沈浩笑稱。

張寒的焦慮來自於頭發的后續養護,如果情況不好,他打算再做一次加密。

00后:“我要明星同款發際線”

在雍禾植發北京三裡屯院部的接待大廳裡,一面巨大的Led面板惹人注目。面板大半邊動態展示全國雍禾植發手術室的直播,不斷有人穿著病號服走進手術間,頭頂這片“隱秘的角落”也被展露無遺。

面板的另一邊,則動態更新著一些數字,比如近半的植發人群都是90后、00后。

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外科醫院毛發移植中心副主任醫師蔣文杰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青春期發際線后移是不可逆的,隻不過有的人快、有的人慢一些。

不過,身在植發行業的李新楓發現,並非所有植發者都是因為脫發困擾選擇手術。他發現,植發正逐漸從功能型向美學型轉變,這個趨勢在年輕女性群體中尤為明顯。

“很多年輕女性有了韓式發際線、中國傳統美人尖、波浪形發際線等具體的審美標准,也會參照明星發際線要求定制。比如女生喜歡拿趙麗穎的照片,男生則更傾向於吳彥祖和劉德華。”他說。

“女性相對男性顧客比重開始增加。在需求上,男性植發大都為了年輕,女性更多則是追求完美。” 碧蓮盛品牌總監丁軍也表達了類似觀點。

吳萱今年大三,就讀於西南林業大學。她的困擾在於跑步時迎風而現的大腦門——發際線高,從小離不開劉海兒。

“有一次洗漱,我用發箍把劉海兒全部箍上去,很快就被朋友們圍觀。她們說沒有劉海兒的我顏值下降好多。”吳萱嘴上和朋友們一起自嘲,心裡卻也更加堅定了植發的決心,“沒有考慮任何生發產品,直接去植發”。

今年7月下旬,在媽媽的陪同下,吳萱如願在7年前表哥曾植過發的植發機構做了手術。

2585個毛囊單位,順著黑色的記號筆,化作花瓣發際線和美人尖,吹散了“童年陰影”。

雖然明知有1-3個月的脫落期,但看著床單、枕頭上的小發茬,吳萱還是心驚肉跳——每個毛囊單位15元,“掉的都是錢”。

兩個月裡,吳萱小心呵護著額頭上的新毛囊,像等待種子發芽一樣盼著新頭發。還好,吳萱等到了,新扎根的頭發接二連三冒了出來。如果半年后恢復良好,一切都將如願。

據李新楓介紹,抱著變美的心態前來植發的00后,不在少數。甚至有家長帶剛高考完的孩子來植發,比如,“考試成績不錯,獎勵一個發際線!”

00后王颯,在中國傳媒大學讀播音主持專業。她會在周末兼職一些活動主持類的工作,幾個月攢下來的收入,用來把發際線前移1厘米左右。盡管王颯的咨詢醫師認為她“發量並不少,發際線也在正常范圍內。”

頭頂加密、發際線種植已經不能滿足年輕人對美的渴求。碧蓮盛植發機構北京院長任仲嬌表示,種植胡須、眉毛、鬢角等正成為年輕人追捧的項目。不少男性為追求棱角分明的輪廓感,選擇將后枕部毛囊移到鬢角、胡須部位。相對於填補發際線,這類項目所需毛囊單位不多,“基本上幾百個單位。”

年輕人植發真的是剛需嗎

日益旺盛的增發需求撬動企業商機。據艾媒咨詢數據顯示,我國植發行業2016年的市場規模約為57億元,到2019年時已增長到約163億元,增幅約為186%,預計到2020年年底,市場規模將突破200億元。

從事醫療行業多年的丁軍表示,2017年植發市場規模發展迅猛,逐漸從醫美分支轉變為獨立產業。一家知名植發機構的工作人員坦言,他們的北京院部正在緊急擴建,直營院部將由32家擴充至50家左右。另一家植發機構則是平均每兩三個月就要開一家分院,“2005年,我們平均一個月隻能做10到20台手術,而現在已經增長至6000台/月。”

市場規模一路“高歌猛進”,各大企業也在不斷爭奪用戶增量。與早期鋪天蓋地的線上信息流廣告相比,如今的植發廣告有了向戶外場所蔓延的趨勢。行業競爭日趨激烈,如何在消費者心中脫穎而出,是不少植發機構首先要解決的事。戶外廣告雖然宛如大海撈針,但卻能對用戶構成高頻且強制的觸達,不失為品牌搶佔知名度的好機會。因此很多植發廣告都隻有簡單粗暴的幾個大字——“XX植發”。雍禾植發總裁兼首席執行官、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醫學美容專業委員會副秘書長張玉將其稱之為“教育市場”。

對此,他給出一組數據:目前植發行業整體廣告投放佔營業額的25%-30%。就雍禾單家來說,2016年前,線上廣告佔據95%以上,如今這個數字下降到60%,對應的是戶外廣告提高到40%。

電梯間、公交站、地鐵通道等目之所及范圍內,植發廣告總是以最簡單的畫面和文案直擊人心。不僅線下如此,“令人頭禿”“人間蒲公英”“別人脫單我脫發”……年輕人越來越傾向於將頭發話題搬到台面上討論,即使沒有脫發困擾的年輕人,也願意加入到這種戲謔性的調侃中。他們制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網絡熱梗,將話題推向新的高潮。

生活令人頭禿的哀嚎遍地,但從醫學角度來講,一個普通人每天正常掉發30-100根,季節性脫發的情況也時有發生。隻要不屬於脂溢性脫發,在改善熬夜、壓力等短期因素后,脫發情況有可能會好轉。

從業近30年來,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皮膚科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段行武對植發持保守態度,他更希望年輕人關注脫發本身。

“脫發在年輕人中發病率越來越高,遺傳和生活習慣是影響脫發的重要因素。無論是調節作息時間,還是使用護發產品,可能會起到延緩作用,但不能讓脫發現象徹底消失。”段行武說。

熬夜、飲食不規律、工作壓力大正成為很多年輕人的常態。“這些不良生活習慣都可能導致脫發。市面上很多生發產品只是噱頭,抓住了年輕人脫發的焦慮心理,但並不能根除脫發。”段行武介紹,生活習慣改善了,脫發現象自然會緩解,“而且整個人的狀態都是健康的。”

張玉也表示,“脫發的治療手段是一座金字塔,植發只是金字塔的頂端”。他繼續說,藥物、養護、激光等都可以達到一定效果,關鍵是在專業醫師指導下,不同階段選對不同方式。

在某社交平台中,一篇篇分享植發經歷的文章,仍被討論得熱火朝天。吳萱時不時上來更新自己的植發日記,她大大方方地晒出自己的腦門。前來求攻略的 “發友”們躍躍欲試,但她也會回復對方:“最好先了解一下自身情況,清楚自己的需求。”(應採訪對象要求,沈浩、張寒、吳萱、王颯均為化名。)

(責編:木勝玉、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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