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體育產業掙錢難花錢“更難”

北京時間9月14日凌晨，英超聯賽一場“神帥之爭”焦點戰，穆裡尼奧麾下的托特納姆熱刺隊主場0︰1不敵安切洛蒂統率的埃弗頓隊，兩隊控球率不分上下，但埃弗頓隊突擊能力略強，再加上該隊門將皮克福德的神勇扑救，最終讓熱刺吞下主場失利苦果，穆裡尼奧的18場聯賽首輪不敗紀錄也就此終結。

這是一場典型的英超精彩比賽，攻防轉換節奏快、射門次數多，名帥（穆裡尼奧、安切洛蒂）、明星（凱恩、孫興慜、J羅）、爭議場面（埃弗頓主罰任意球位置移動）、賽后口水戰——“我們自己狀態不好，但裁判和VAR沒有盡到責任”，穆裡尼奧說。

這場比賽24小時之前，衛冕冠軍利物浦與重返英超的利茲聯一場最終打成4︰3的進球大戰更是酣暢淋漓——由於全球疫情造成的重大影響，歐洲足壇今年上半年停擺，各國聯賽草草收尾，有了防疫經驗的五大聯賽希望盡快擺脫困境，本周新賽季英超聯賽、西甲聯賽和法甲聯賽統統開賽，下一周德甲聯賽和意甲聯賽也要開始新賽季首輪較量。五大聯賽球迷的精神文化生活，又可以變得豐富。

但在擁有數以百萬計英超球迷的大陸地區，球迷卻暫時無法通過正當付費渠道來觀看英超比賽的直播（得到授權的電視直播和包括移動端在內的網絡直播）。最鐵杆的英超球迷隻能借助兩種“擦邊”方式來欣賞喜歡的英超比賽：網絡搜索非商業模式的直播鏈接，以及可以觀看海外電視台的機頂盒。值得注意的是，這兩種觀看英超比賽直播的方式不合“規矩”，通過正當轉播渠道收看比賽才是正途。

英超聯賽是全球最成功的商業體育賽事（商業價值超過NBA聯賽）。在英國國內足球成為全民日常生活重要組成部分，觀眾對聯賽期間平均20英鎊的主場門票（部門豪門主場門票約為30英鎊）雖有抱怨但仍願意為之買單﹔在海外推廣層面，英超聯盟給出的數據是聯合國193個成員國當中隻有個別國家不能接收到英超信號，2018-2019賽季，全球范圍內英超賽事累計觀眾超過30億人次，其海外版權收入接近40億英鎊，已然接近本土版權收入。

在體育產業現有體系下，“盈利能力”作為衡量足球聯賽這一體育競賽產品指標的重要性甚至超過“發展潛力”：“盈利”代表市場認同，這是聯賽發展的前提保証，而自娛自樂的專業體制賽事因其封閉性隻能小范圍存在。2016年11月，英超聯盟簽下海外最大合同金額電視轉播協議，背靠蘇寧資本的PP體育以5.25億英鎊（接近50億元人民幣）天價獲得英超聯賽2019-2022賽季中國大陸包括澳門地區的獨家全媒體版權，在合同第一個執行年，2019賽季PP體育的英超轉播和專題節目吸引了眾多專業級球迷駐足：這個賽季PP體育的足球通會員年卡為518元（優惠價388元），英超聯賽的賽季包價格為258元（優惠價198元）。總共380場英超比賽、享受4K高清等先進轉播技術、聽優秀解說員講解比賽、看技戰術分析，全賽季約200元的價格確實不貴。但對於學生球迷群體而言，這個價格還是讓人“心疼”，甚至有工資收入的鐵杆球迷，一個完整賽季收看比賽場次約為20場，他們更願意購買單場賽事轉播——單場購買自由度更高（收看移動端標准分辨率轉播為6元/場），更適合大量觀賽時間並不固定的球迷。

因此天價購得英超版權更像是PP體育展示自身強大資金實力和長遠布局眼光的“半慈善行為”，完全沒有可能靠“會員”收回成本，據記者了解，PP體育“足球賽事版權”去年的虧損超過20億元——這是今年英超聯盟與PP體育提前結束版權合同的最真實原因。

10天前英超新賽季即將到來之際，英超聯盟表示PP體育未能按照合同在今年3月支付第二筆版權費用（30%），PP體育方面則表示雙方存在分歧過大：PP體育已經如約支付50%版權費用，但今年3月疫情全球蔓延導致賽事全部停擺，第二筆版權費用正常合理的延期請求被英方拒絕，涉及重大利益的矛盾不可調和，“PP體育決定終止與英超的合作”。

這是PP體育“止損”的明智之舉——4年前的“天價”源於業內缺乏既熟知國際足球市場又具有足夠法律知識和商務談判能力的真正專家，損失隻能自行消化。

“不僅是足球，整個中國體育界真正具有版權意識也就十幾年時間，這十幾年所有購買過商業賽事版權的機構和平台都付出了極大代價，無一例外，因為我們體育商業專家級人才奇缺，很難把握版權價值與收費收益的平衡點。”著名體育產業專家王奇說：“在互聯網時代，體育賽事的版權不可避免要經歷哄抬物價的無序競爭階段，另外國人已經習慣通過電視台免費觀看體育賽事，對於付費觀賽還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所以體育產業的資本運作，還是一個新課題，現在教訓非常多了，需要有專門的組織來研究學習和培養相關人才。”

“資本”與“賽事產品”唇齒相依，但溢價所造成的傷害不可不防。球迷希望看到最好的比賽，而且逐漸接受了為精彩比賽付費的觀念，版權商則希望提供更好的賽事產品賣出更高價格——傳播平台“承上啟下”的實力，決定了能否在產品和觀眾之間架起堅固橋梁。

目前中國大陸觀眾仍有極大可能自英超聯賽第二輪（9月19日）起通過合法版權渠道觀看賽事直播——過去的一周時間有兩家新媒體平台在與英超聯盟接洽，商討購買今后3個賽季的英超聯賽全媒體版權，在這個過程當中，“壓價”是最重要的環節，而如何在合同中規避未知風險，也是賽事版權接手者必須留給自己的“后手”。（記者 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