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町”，意為“太陽當頂的地方”。晴空下，耀眼的陽光洒向雲南省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瑞麗市的這座小城。從畹町口岸出發，車行約5分鐘，順坡而上，入眼所見的是一座矗立在山頂的紀念碑。紀念碑前，靜靜安放著花束。碑前的人物雕塑，是著名的愛國華僑領袖陳嘉庚。

“畹町也是滇緬公路中國段的終點。這座紀念碑所緬懷的是一群在陳嘉庚先生號召下，從南洋回國參與抗戰的年輕人。”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抗戰紀念館講解員楊貴婷說，近年來，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服務團（以下簡稱“南僑機工”）的故事被越來越多的人所了解。臨近清明，前來緬懷這群年輕人的市民游客也越來越多。

位於畹町的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抗戰紀念碑。張馳攝

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服務團，由一群生活在南亞、東南亞等地的年輕人組成。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后，中國重要港口和對外交通要道基本淪陷。1938年新修建的中國昆明到緬甸臘戌的滇緬公路，成為當時中國聯通外部世界的唯一國際通道。然而，當時滇緬公路崎嶇難行，雖有這條戰時“生命線”，卻缺乏駕駛員和機修人員。

1939年2月，愛國華僑領袖陳嘉庚發布《南僑總會第6號通告》，號召華僑中的年輕司機和技工回國抗戰，其要求包括能駕駛大型貨運汽車的司機或修理工、年齡在20至40歲之間，識得中文等。半年內，來自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等地的3200余名司機、修理工、工程師、大學生等響應號召，前后分9批回到國內，成為滇緬公路上物資運輸的中堅力量。

記錄南僑機工回國抗戰服務團的油畫。張馳攝

在紀念館中，有一張樂譜，書寫的是當時回國參戰的南僑機工最喜歡的歌。這首由田漢作詞、聶耳作曲的歌，名字叫《告別南洋》。

館內的《告別南洋》樂譜。張馳攝

“再會吧，南洋！你海波綠、海之長，你是我們第二的故鄉。我們民族的血汗，洒遍了這幾百個荒涼的島上。……再會吧，南洋！你不見尸橫著長白山，血流著黑龍江？這是中華民族的存亡！再會吧，南洋！再會吧，南洋！我們要去爭取一線光明的希望！”

在這張樂譜前，游客們會停下腳步。楊貴婷說，雖然自己是德宏人，但在擔任紀念館講解員之前並沒有仔細了解過南僑機工這個群體。做了6年講解員后，她最為感動和欽佩的是南僑機工無私的愛國奉獻精神。

回國的南僑機工中，有卓有聲望的高薪工程師王文鬆，有女扮男裝的“花木蘭”馬來西亞華僑李月美，還有新婚之夜告別妻子奔赴戰場的丈夫劉瑞齊……展出的展品中，有南僑機工的大衣等衣物和生活用品。

“他們原本的生活很舒服，但得知祖國有難，能義無反顧地回到戰火紛飛的祖國，領著微薄薪資、冒著生命危險，把方向盤、手中的工具當作武器，無懼於奉獻生命，讓我深刻地感受到中華兒女愛國精神的傳承。”楊貴婷說。

滇緬公路全場1146公裡，途徑橫斷山脈、高黎貢山，橫穿怒江、瀾滄江和漾濞江等激流險灘，加之修筑倉促，南僑機工在運輸物資過程中需要經歷異常艱難的行路困境。除了“險路關”，南橋機工還要面臨日軍飛機的狂轟濫炸和蚊虫肆虐、瘧疾等疾病高發帶來的生命威脅。

紀念館內，一則“炸不斷的滇緬公路”壁畫反映了南僑機工和當時的雲南人在艱苦環境中仍發揮聰明才智，確保物資運輸的場景。在功果橋的一半橋面被炸入瀾滄江后，南僑機工就用144個汽油桶扎成大浮筏，江邊由人力牽引，用鋼索將浮伐運到江的對岸，僅10個小時就實現了道路的暢通。

館內展出的歷史照片。張馳攝

面對艱難困苦，這群斗志昂揚的年輕人仍不改其志。據不完全統計，1939年至1942年間，滇緬公路共搶運約50萬噸軍需物資、15000多輛汽車及其它各類物資。1000多名南僑機工獻出寶貴的生命。滇緬公路上，平均每公裡犧牲一位南僑機工。

2005年，林福來老機工的義子林曉昌捐資修建了畹町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抗日紀念碑，2015年政府出資在紀念碑旁，又修建了一座“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抗日紀念館”。為了銘記3200多名南僑機工在抗戰中作出的巨大貢獻，雲南省的昆明市、德宏州瑞麗市，馬來西亞檳榔嶼、吉隆坡等地都為他們立起了紀念碑和紀念雕塑。

位於昆明市西山區的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抗戰紀念碑。（圖片來源於網絡）

臨近清明，許多學校的學生分批來到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抗戰紀念館，緬懷這群英勇無畏的年輕人。楊貴婷的講解工作也更多了。不過，她也因此感到高興。

“有的學生聽完我的講解，對比現在的生活，表示要更加珍惜現在的幸福和安寧，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報效祖國，這讓我很欣慰，很有成就感。”

記者：張馳 郭軍

文字：張馳

攝制：郭軍 徐俊

統籌：朱思雄

鳴謝：雲南省德宏州瑞麗市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抗戰紀念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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