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躍千年——雲南直過民族脫貧攻堅全媒體報道之獨龍族②

獨龍族求學記

2020年06月05日11:50  
 

人不學無以立,一個民族的文明進步,關鍵在教育。

新中國成立之初,閉塞千年的獨龍江終於有了第一所小學,實現教育文明的開端。但當時這所僅有3間茅草屋、10名在校生和1名教師的學校,也僅為獨龍族人打開通往山外文明的一條縫。

1962年,連接獨龍江與外界的人馬驛道鑿通,這條路為獨龍族人送去了賴以生存的生活物資,也讓他們與外界有了溝通,這個本還在刻木記事的民族,逐漸響起孩童的琅琅讀書聲。

如今,隨著精准扶貧工作推進,在這個曾經與世隔絕的大山裡,通過讀書走出獨龍江不再是獨龍族孩子遙不可及的夢想。一個個大學生、碩士生、博士生走了出來,獨龍族同胞的千年夢想變成了現實。

獨龍族孩子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學習

走出大山,走斷了釘釘鞋

張春強家住獨龍江鄉龍元村,距離設在鄉政府原所在地的巴坡小學隻有30多公裡路程,但在上世紀90年代,就是這短短的一段路,年幼的張春強需要走上整整兩天。途中要經過現在鄉政府所在地孔當村,江邊有一塊大石頭,經過流水常年沖擊,形成了一個石洞,張春強跟著村裡的大孩子們,在這個石洞裡度過了無數個寒冷的夜晚。

巴坡學校舊照(資料圖)

后來,張春強要到貢山縣城上中學,從家裡到巴坡,再經人馬驛道翻過高黎貢山到達縣城,時間從兩天變成了5天。南磨王埡口附近,古樹上的大樹洞又成為了他和小伙伴們夜晚棲身的場所。有一次路上遇到下暴雨,渾身濕透的張春強和小伙伴們抱在一起,在樹洞裡瑟瑟發抖度過了一夜。

大雪封山后的高黎貢山是極度危險的,為安全起見,村裡的孩子到縣城讀書后,寒假不准回家,這意味著他們一旦走出家門,就得近一年后才能回家。

年幼的孩子們想讀書,但更想家。

獨龍江鄉黨委副書記姚麗威至今還記得,有一年,5名獨龍江的孩子因為想家,偷偷溜出學校跑回獨龍江。學校組織他們高年級學生沿路尋找,但歷經千辛萬苦,最終隻找回了三人,兩名孩子永遠留在了高黎貢山的雪地裡。

張春強也跟著老師尋找過偷跑回家的孩子。有一次,三個女生偷跑回家,他跟著老師一路找到了南磨王埡口,因為天氣太冷,腳上的石林牌釘釘鞋被凍硬,折成了兩截。無奈之下,他找了根繩子將鞋綁上,艱難地回到了家。

進山難出山也難,為了不讓孩子們中斷學業,兩個月后,大人們組織了十多位村民帶上繩子、砍刀,背上干糧,翻山越嶺才將張春強和另外幾名孩子送出了山。

龍元小學舊照(資料圖)

走出大山,一年后才收到通知書

彼時的獨龍江,缺錢、缺物資、缺除水以外的所有生活物品,但不缺探索的精神。隨著山外文明逐漸流入,孩子們渴望通過讀書走出大山的願望愈發強烈。正是在這樣的強烈願望下,李金明成為了獨龍江通過考試走出的第一名大學生。但這個過程,寫滿了淚水和汗水。

獨龍族孩子的求學路曾十分艱辛(資料圖)

1982年,因為學習成績好,在貢山一中上初三的李金明被學校選中,作為獨龍族學生代表前往北京參加全國少數民族夏令營,第一次見到了外面的世界。

從北京回到貢山后,“見過世面”的李金明更堅定了走出獨龍江的想法,毅然在中考志願上寫上了“中央民族大學附中”。

原本覺得考得還不錯,可是在家等了兩個月,眼看其他同學都陸續上學去了,他的通知書卻遲遲未到。李金明心裡很失落,卻又無可奈何。

事情的轉機是在當年的10月份。一天上午,雲南省教育廳招生辦突然接到中央民族大學附中的電話,對方很納悶:“我們明明錄取了一名怒江的學生,可開學都一個多月了,為啥沒見人報到?”

電話很快打到了貢山,后來幾經周折才將這一消息送進獨龍江。原本以為上學無望的李金明趕緊背上炒面、洋芋走出了家門。

7天后,終於趕到貢山縣城的他拿著學校資助的120元錢,開始了自己的京城求學之旅。

李金明的那張錄取通知書,直到次年10月份才有了消息,此時他已經在北京上了快一年學。

后來他才知道,當時由於大雪封山,通知書無法送進獨龍江,第二年5月,通知書終於送到家裡,父母擔心他沒有通知書在學校不方便,又將通知書寄回了學校,李金明拿到通知書時,已經上了整整一年學。

在北京上了四年學,李金明沒有回過一次家。獨龍江的孩子走出大山不容易,他擔心“一旦回去了,可能再也出不來。”

獨龍江鄉九年一貫制學校舉行升旗儀式(供圖)

走出大山,獨龍江走出一批大學生

張春強從學校畢業后,回到龍元村委會工作,2016年通過“四類人員”進鄉鎮班子專項考試,擔任鄉黨委組織委員,2019年擔任鄉武裝部長,帶著村民繼續踏上致富路。

在北京上學的李金明考上了雲南民族學院(現雲南民族大學),成為了獨龍江通過考試走出的第一名大學生,如今在雲南省社科院民族文學研究所做研究員。

時過境遷,如今進出獨龍江的路不再難走。李金明每年都會回獨龍江調研,曾經那條看不到盡頭的求學路早已變了模樣,他說,“過去和現在,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怒江美麗公路

還沒走出大山的孩子也不再為讀書而發愁。隨著教育事業的發展,獨龍江辦起了九年一貫制學校。后根據“集中辦學”需要,獨龍江初中部全部撤並到貢山一中,獨龍江九年一貫制學校改為獨龍江中心完小。2013年9月,根據獨龍族同胞實際需求,獨龍江又恢復初中招生。如今在獨龍江畔的孔當街上,九年一貫制學校已成為了當地的標志性建筑,每一座大樓都按照獨龍族文化進行過精心的裝飾和彩繪。

按獨龍族文化精心裝飾和彩繪的教學樓

黨的十八大以來,為不讓任何一個民族的孩子掉隊,當地縣委、縣政府通過緊缺人才引進的方式,一批批優秀的教師緊資源進入獨龍江。

精准扶貧開始,神秘的獨龍江開始源源不斷地走出大學生、碩士生、博士生……

2002年,獨龍江女孩高瓊仙走出大山,以獨龍江鄉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中央民族大學附中,2006年進入中央民族大學,攻讀民族地區行政管理專業,后成為獨龍江鄉的兩個80后研究生之一。

相比張春強和李金明,高瓊仙的上學路已經平坦許多,隨著獨龍江公路建成,進出大山已相對容易。在北京讀書時,盡管她回家的路依然是最遠的,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苦,因為此時的獨龍江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倍,走在路上看到的是希望,感覺“是甜的”。

研究生畢業后,高瓊仙回到了家鄉,如今擔任貢山縣文聯副主席。

據統計,獨龍族目前已經走出了3名博士研究生、2名碩士研究生、29名本科生。全鄉適齡兒童入學率100%、義務教育階段輟學率為0。

獨龍江孩子在努力走出去,家長也在努力與外面的世界接軌。獨龍江九年一貫制學校支教老師李思媛還記得自己剛到獨龍江時,想見學生家長一面簡直難如登天,可如今每當學校有活動,家長們都早早來到學校,生怕自己落在了別人身后。

李思媛和學生們在一起(供圖)

張春強的孩子目前在獨龍江上小學,從家裡到學校隻有幾步路。學校旁邊不遠處,他曾經在上學途中休息過無數次的大石洞依然還在,每次路過,他都會和旁人說起:看,那是我上學路上曾經睡過的地方。(保磊 郝亞鑫)

來源:雲嶺先鋒

(責編:徐前、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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