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昆明市第三人民醫院新冠肺炎確診患者隔離病區

2020年02月19日08:12  來源:昆明日報
 
原標題:走開吧!病魔

  病房裡,來自湖北的劉恬(化名)和前來查房的醫生何靜聊天:“雲南的鮮花餅很好吃,這個病房不是冷冰冰的,是溫暖的。”

  隔離病區的緩沖區,護士將醫護人員穿過的水靴放到60升的消毒水桶裡消毒。這裡曾經是外科病房,疫情期間改成了緩沖區。

  護士長幫助一位護士粘合“杜邦服”外的黏合條,不能有一點皮膚裸露在外是進入隔離病區作業防護的標准之一。

  重症監護室內的護士通過對講機把患者的生命體征傳遞給觀察窗外的醫護人員,窗外的醫護人員負責抄錄數據。

  “去隔離病區採訪。”接到通知,心裡咯噔了一下……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莫名的興奮、緊張。疫情這麼嚴重,我還要去這樣一個充滿了危險的地方。置身其中,會怎麼樣?突然有點害怕了……

  那裡可是病毒最集中的地方啊!恐慌讓我心裡一陣陣的發緊。但那麼多的醫護人員每天都要在那樣的環境裡工作,有他們在,我還怕什麼!我是個記者,得把這裡發生的故事告訴大家。

  和病毒碰面了

  昆明市第三人民醫院長坡院區,是昆明市定點收治新冠肺炎確診患者的地方,遠離昆明主城。

  作為全市的定點醫院,這裡緊急騰出兩層樓作為隔離病房,4樓重症監護室有7張床位,5樓隔離一病區有36張床位。

  市三院感染管理辦公室主任張一瓊取消了休息,帶我們進入,並教我們如何做好防護。

  從醫務人員通道乘坐電梯前往4樓,我的心跳有點加速了。4樓原是醫院的重症監護室,疫情發生后,用來收治重症新冠肺炎確診患者。

  在4樓清潔區,張一瓊拿來裝備:N95口罩、白大褂、醫用一次性工作帽、一次性鞋套。這是一級防護。

  “從更衣室出去就是潛在污染區,進到裡面不要觸碰任何物品。”在更衣室,張一瓊再次提醒。

  潛在污染區,是指重症監護室的外圍。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帶負壓裝置,疫情發生后,這裡接收的是重症感染患者。

  隔著厚厚的牆,透過觀察窗,可以看到重症監護室裡的7張床位,每張病床周圍都架滿了急救設備,幾名身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在裡面忙碌著。重症監護室內一名醫護人員將一張寫有“3床,50毫升”的紙貼在觀察窗上,觀察窗前的護士立即將數字填寫到護理記錄單上。盡管聽不到任何聲響,但仍能感受到緊張而壓抑的氣氛,這絕非普通的重症監護室。我的手心開始有點冒汗了。

  我們此次要進入的是醫院隔離一病區,位於5樓,這個區域被稱為污染區。進入之前,需要在一級防護的基礎上,做更專業的防護。張一瓊拿來了一套有9樣的防護裝備。

  清潔區和污染區之間是緩沖區,醫護人員在這個區域完成自身的防護,並嚴格遵循設定好的路線。

  穿防護服是一項“大工程”,我脫去自己的衣服、鞋子,換上刷手衣,穿上裡層腳套、杜邦服,然后再戴上橡膠手套,將杜邦服袖子扎到手套裡,最外層穿上防液體噴濺的手術衣。緊接著,還要再戴上一層手套、護目鏡、穿上水靴及外層鞋套……層層疊疊的防護裝備穿戴完畢,所有皮膚已經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而時間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

  一切准備就緒,就要踏進隔離病房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所有的雜念。

  生死就在一瞬間

  走出緩沖區,進入了真正的“紅線區域”。我下意識地向四周看了看,空氣裡應該都布滿了病毒吧?

  隔離病區醫生何靜再次囑咐我們,一定不能亂碰、亂走,要緊緊跟在醫生后面。再一次的叮囑讓本已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跟在何靜后面,我感覺路都有些不會走了。

  整個病區很通透,安靜得出奇,隻剩下醫護人員厚實的防護鞋套與地面的摩擦聲以及推車一掠而過的響動,這種靜謐氣氛緊張得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不害怕嗎?”我問一名護士。

  “害怕啊!所以20多天都沒回家、沒見過孩子了。畢竟每天都接觸病人,新冠肺炎又是一種新的傳染病,怕不小心把病毒帶回家,索性就在醫院‘隔離’。病人有緊急情況,也可以馬上到崗幫忙。”她說。

  在隔離病區,工作看起來與日常無異,醫生每天兩班倒,護士四班倒,每天詢問病人的病情並安慰鼓勵、打針、監測生命體征、換床單、收集標本……因為穿著防護服,很多操作變得艱難,每個步驟都充滿危險。

  護目鏡容易起霧、視線不清晰,戴著三層手套不能精准地找到血管,護士隻能靠著平時積累的經驗,慢慢為患者抽血、打針。

  “最危險的是採集患者咽拭子樣本。”何靜說。

  “放鬆,張嘴,啊……”一根長長的採樣棉簽伸進患者的咽喉部,擦拭兩側腭弓、咽和扁桃體上的分泌物后,迅速取出放進試劑管,送去檢測。

  看似簡單的取樣動作,其實危險重重。站在沒戴口罩的患者面前,直接面對患者的口腔,更何況還要將棉簽伸入患者咽喉深處。

  患者出現干嘔,就基本表示採到准確部位了,樣本也會有較高的精准度,但患者因為不適而咳嗽或打噴嚏,釋放出的病毒量也是翻倍的。盡管有防護面屏,但被感染的風險還是很大。

  每名患者都有專屬的便盆和小桶,他們的排泄物不能直接傾倒。隻要有大小便,患者就會按鈴,讓護士過來處理。接過患者的排泄物,護士要帶走,加消毒劑浸泡半小時,才能傾倒。然后再把便盆和小桶清洗干淨,送回病房。

  這裡是隔離病區,沒有保潔、護工。除了治療,患者的生活起居、病房的消毒、打掃衛生、打包垃圾、排泄物處理,都由醫護人員完成。

  一個夜班9個小時,脫去防護服后,醫護人員全身衣服都會被汗水浸透。而病房裡的情況,瞬息萬變,與死神搶人,分秒必爭。醫護人員常常覺得手不夠用,恨不得再長出兩隻手來。

  “有些病人的檢查數據很好,但到病房一看,整個人狀態很差,這種情況就要小心。”醫生不能隻依賴於書面的檢驗結果,“隻有到病床邊,和病人直接打交道,才能知曉最直觀最真實的情況,對病人的治療也才心中有數。”何靜說這番話的時候,泰然自若,就像在和我聊天。

  “選擇這一行,就要做好直面風險的准備。隻要做好防護工作,其實也沒那麼可怕。換個角度想,來到這裡的患者最小才3歲,最大的79歲。他們比我們更焦慮,如果我們都沒有信心,又怎麼給他們信心。”透過護目鏡,何靜的眼神很篤定。

  與死神擦肩

  新冠肺炎患者有的早期發病並不是非常凶險,但是后期突然會啟動體內炎症風暴,進入一種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危險狀態。也有一些老年患者,本來就有基礎病,得了新冠肺炎之后,原有疾病會惡化。

  “恬姐姐,這兩天好多了嗎?”

  “好多了,昨天自己洗了個澡,今天還拖地了。”

  進入一間病房,何靜詢問患者劉恬(化名)。劉恬是武漢人,和家人來雲南旅游,到昆明發病,經核酸檢測為陽性入院隔離治療。

  見到劉恬時,覺得她氣色不錯,中氣十足,很難想象前幾天她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才入院時,她的症狀不算嚴重,發熱37.5度,有點咳嗽。但第二天,沒有任何征兆,病情突然惡化。

  我會死嗎?就像被死神扼住脖子,即使大口大口呼吸,仍然覺得透不過氣……劉恬很恐懼,仿佛看見死神就在身邊,要把她從世間帶走……她開始想念離開家時最后吃的那碗白粥和咸菜,她怕自己再也回不了武漢。

  醫院立即通過遠程視頻系統,感染、呼吸、影像、中醫等多學科專家會診,並指導隔離病區醫護人員採用抗病毒、中西醫結合等系統治療和護理方式。緊張的搶救后,患者血氧飽和度逐漸提升,隔著顯示屏,所有人都長舒一口氣。

  情況是穩定了,可躺在病床上的劉恬吃不下任何東西,情緒低落。

  “嘗嘗我們的特產鮮花餅吧,裡面都是花瓣,可好吃了。”醫護人員利用休息時間,專程去市區買回鮮花餅,但劉恬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嘴巴苦,沒胃口。”

  “一個好的心態,就是一個盔甲,它能幫你擋住死神。能多吃一點進去,就盡量多吃一點。康復了,才能盡快回家。”何靜加了劉恬的微信,每天線上線下不斷鼓勵她。

  一個星期后劉恬的情況好轉,不用再吸氧,一日三餐她都能吃完,她覺得鮮花餅很好吃。“你們穿著防護服,既要幫我們治病,又要照顧我們的生活,很辛苦,我都知道。”精神漸漸好起來的劉恬,嘗試著自己在病房裡拖地,減輕醫護人員的工作量。

  經過檢查,劉恬的多項指標已經趨於正常,她在重症監護室治療的兩個親人,情況也在好轉,她妹妹第一次核酸檢測已經是陰性。“以前總覺得病房是冷冰冰的地方,想不到這麼溫暖。就像昆明的氣候一樣,充滿陽光。”劉恬說。

  截至2月18日,已經有8名確診患者從市三院隔離病區康復出院。

  盡管才在隔離病房待了不到1個小時,我的護目鏡裡卻已經滿是霧氣,視野變得朦朧一片,被防護服包裹得難受。我一度覺得自己血氧飽和度下降、呼吸困難。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身處危險環境中的感覺。

  想從“紅區”隔離病房回到“綠區”清潔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脫所有防護裝備都不能觸碰外表面,每一個步驟都必須進行手消毒。”何靜一邊演示每一個裝備如何脫,一邊不厭其煩地重復道。

  脫完所有防護裝備,“七步洗手法”已經重復了10多遍,每一個步驟也都記住了。

  “醫護人員零感染,靠的就是這些細節,手衛生很重要。從隔離病區出來即使再累,這些步驟也必須嚴格執行,避免病毒被帶出去。”脫下防護裝備的何靜,臉上有很深的口罩勒痕,手被三層橡膠手套捂得發白。

  一輪工作下來,既是心理的磨礪,也是體力的考驗。即使如此,醫院裡很多醫護人員仍然主動請纓進入隔離病房,隻要疫情不結束,他們就要一直在這裡堅守下去。

  走出醫院大樓,時間已悄然過去近7個小時,看著藍天,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真想摘下口罩,貪婪地大口深呼吸。

  此時,腳步變得輕鬆,而心頭卻沉重起來。腦海中閃回的是護目鏡后平靜而堅定的眼神和他們肩上背負的“沉重”使命。(記者張曉莉報道 都市時報記者孟祝斌攝)

(責編:徐前、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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