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春縣東仰鎮。白龍奇攝

綠春街頭一景。張 帆攝

綠春一年一度的“十月年”長街宴。白龍奇攝

看到“綠春”的地名，腦子裡不由得閃過“千裡鶯啼綠映紅”“花枝不斷四時春”“春風又綠江南岸”這類春意盎然的詩句來，可一旦身臨其境，發現這些詩句竟然也不能描繪出綠春的顏色、品出綠春的味道來。

綠春位於雲南省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西南部，與越南山水相連。綠春原名“六村”，1958年建縣時，周恩來總理根據境內“青山綠水、四季如春”的特點，親自定名為“綠春”，一個詩情畫意的地名由此而來。

哈尼族風情濃

從昆明到綠春，車程約5個小時，大部分為高速公路，最后一段是元陽到綠春的二級公路。這段進入綠春的公路蜿蜒在崇山峻嶺之間，從車窗遠眺，山巒涌翠，百花繽紛。車子在山嵐中穿行，一轉彎，縷縷陽光洒在擋風玻璃上，林間一高一低地傳來鳥雀的啁啾。綠春，真是春光眷顧的所在。

車近縣城，爬過一段山坳，遠處雲霧縹緲間，一座座黃褐色的樓房矗立在山梁上，在綠樹間忽隱忽現，宛如動畫片裡的“天空之城”，令人不禁遐思，這是什麼樣的一座城啊，裡面住著什麼樣的人呢？

終於進入綠春縣城關鎮東仰。穿鎮而過的是一條容兩輛公交車並行的公路，這條路東北西南走向，長約4公裡。街市兩旁，商鋪林立，有餐飲酒吧、美食服裝、雜貨藥店，內地縣城有的，這裡樣樣俱全。長長的街市，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居然沒有一個紅綠燈，熙熙攘攘的人流、車流井然有序，行走半天，未見車輛擁堵，也未聞喇叭聲催。

來之前，就知道綠春是全國哈尼族人口比例最高、居住也最集中的縣。徜徉在東仰鎮的街市，不禁被迎面而來的哈尼族風情吸引住了：街道兩旁的樓宇都呈黃褐色，牆壁上繪著哈尼族的民族圖案，房頂都為一簇簇的草棚所覆蓋。

當然，風情最濃的還是街頭的哈尼族婦女們，她們頭上裹著黑色的包頭，包頭高聳碩大，有的還纏繞著鑲銀的布條及紅絲線。哈尼族婦女的包頭很講究，據說，一位哈尼族婦女頭飾一生要經歷三次變化，第一次是在成人時，第二次在為人妻或為人母后，第三次通常在60歲時。

她們神色從容而愜意，有的上點年紀的，蹲坐在學校對面的石梯上，等著孩子們下課﹔有的年輕一點的，圍坐在街心花園裡，刷著手機，笑著聊著。在這些自在、快樂的哈尼族婦女中，就有小有名氣的“東仰大媽”們。

“東仰大媽”是綠春的一支婦女志願者服務隊，平均年齡超過60歲。服務隊總共123人，通過“群眾點單、政府派單、志願者接單、群眾評單”的方式，“東仰大媽”李玉芳結對了一個留守兒童家庭：馬龍晶、馬龍霞兩姐妹正上小學，母親常年在廣東務工。“當我第一次去到她們家，看著兩姐妹那無助的眼神，我心都揪緊了。”李玉芳說，從此以后，每逢周末和節日，李玉芳帶著自己的女兒和兩姐妹一道學習、做手工、輔導作業。像李玉芳這樣的愛心志願者，綠春全縣還有138位，守護著186名留守兒童、孤兒。

守護民族文化

見慣了別處的“城中村”，來綠春，卻見識了“村中城”，東仰鎮中的這條長街，從東南向西北坐落著大寨村、小新寨、牛洪村、洛瓦村等6個村寨，鎮裡的居民逛街時是市民，回到家裡就成了村民，到地裡忙著農活。李孟歐的工作室就在大寨村裡，她從昆明辭職回到老家，從事哈尼族民族服飾的保護、提升和推廣。“大城市既鬧騰又孤獨，綠春既安寧又溫暖，綠春有情。”李孟歐感觸頗深地說，回到綠春，她找回了鄉裡鄉親的那份溫暖和質朴。

李孟歐的工作室綠樹環抱，園子的池塘中漂著幾朵蓮葉，工作室的木牆上刻著“讓我們共同保護和傳承祖先留下的珍貴文化遺產”，李孟歐和伙伴們在這裡研究和推廣哈尼族服飾，平時也進行直播帶貨。李孟歐說：“要讓民族服飾價廉物美，滿足普通客戶的需求，讓他們喜歡這些民族的服飾，這就是一種對傳統文化的保護和繼承啊。”

再回到長街，這條數十年來形成的街衢已經是綠春最大的網紅打卡點，也是綠春哈尼族“十月年”長街宴的舉辦地，被吉尼斯世界紀錄評為“天下最長宴席”。每年11月的一天，家家戶戶殺雞宰豬，祭祀天地、祖先，制作糯米粑粑、糯米腸等特色美食，各族同胞和哈尼人在一起，載歌載舞歡度“十月年”，參加長街古宴也成為游客們體驗哈尼人熱情、淳朴最好的選擇。

日常中哈尼人的好客、熱情讓外來者感念不已，今年春節期間，一個大霧彌漫的天氣，一輛外地自駕車在半坡鄉迷路了，村民白春福發現了幾個飢腸轆轆的游客，隨即走上前招呼他們，拉著遠方客人到自家做客。“2小時吃了5頓飯”的奇遇很快傳遍了網絡。“我們哈尼人在路上遇到陌生人都會含笑問候、讓路，並邀請他們到家裡做客，看到別人有困難搭把手，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白春福笑著說。

情寄自然萬物

綠春有情，不僅對人，更是對萬物。哈尼族在哈尼語中就是“山坡上的民族”“山坡上的人”，深入綠春的山山水水，發現哈尼族生活的地方集“森林、村庄、梯田、河流”四位一體，這種與生俱來的生活習俗，讓哈尼人對大自然、對所有的生靈有一份特別眷念和愛護。

前不久，大興派出所接到村民報警，說是在一條公路邊上發現一個奇怪的小動物躲在路邊牆角，大伙不認識，又怕驚嚇它，就一直守在小動物身邊，同時請村民報警。民警迅速趕赴現場，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動物，並將它帶回派出所，經過鑒定，小家伙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蜂猴，屬於珍稀野生動物，由於生活的區域狹窄，繁殖率低，已處於嚴重瀕危。經過十幾天的精心照料，小蜂猴恢復了健康，民警們擇機把小家伙放回了森林裡。

情在綠春，綠春有情。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3年06月05日 第 1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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