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老城街巷丨永勝街,歷史輝光映照今朝煙火意
在昭通古城,充滿濃郁文化氣息並流傳至今的街名很多,有反映百姓生計的,如鐵匠街、毛貨街、殺豬巷、打獵巷等﹔有注重啟發民智的,如懷遠街、文淵街、啟文街、崇義街等﹔有表達良好祝願的,如雲興街、泰來街、壽福巷、東升街等。但,像永勝街這樣的街名卻不常見。
永勝街顧名思義,意味著永久勝利,因為有這麼好的寓意,所以這個名字被沿用至今。
(一)
永勝街,是一條老街,與建設北街平行,南北向,總長約300多米,寬4米。街道的南段始於建設北街和東正街交叉口,北與集賢街、大局街交會。相比建設北街的繁華,永勝街則顯得有些恬淡與寧靜。街道兩旁,是清一色的磚房,獨門獨院。有的門臉經過裝修,外觀增添了一些現代元素。有的則維持著老房子的舊格調,青磚黛瓦,訴說著老城不凡的春秋。
就房屋本身而言,這條老街上最顯眼的建筑,非屬如今的昭陽區第三幼兒園不可。
昭陽區第三幼兒園位於永勝街中段,門牌號為7號,坐西向東。20世紀50年代,這裡曾是昭通市幼兒園建園之地。“規模不大,生活很好。”在永勝街居住了70余載的彭世剛對這所幼兒園的印象便是這8個字。20世紀60年代,幼兒園搬遷后,這裡成了昭通城區最早的一所小學——昭陽區第一小學的所在地,隨著城市的發展,面積不大的校園早已容納不下那麼多的孩童。2017年,昭陽區第一小學搬到新校區后,這裡安靜了一些,隻有高大的槐樹靜靜地等著,等著屬於它的新使命。2022年,昭陽區第三幼兒園開園,“槐愛潤童·槐夢啟智”的園訓讓那些曾在這裡上過小學的父母又把自己的孩子送進了這所幼兒園。
值得一提的是,校園內的那棵國槐。
那是一棵百年老樹,枝繁葉茂,昂然挺立。四人合抱粗,樹齡350年。當校園裡傳出新的歡聲笑語時,老槐樹又被賦予了新的使命,陪伴好校園內的每一位孩童。同時,老師也希望學生們要像昂然挺立的國槐一樣,無論寒冬酷暑、風雨晨昏,都始終充滿生機,昂揚向上。如今,人們一踏進這所幼兒園,便能望到這棵國槐雄偉的身姿,大樹成了永勝街7號最搶眼的標志。
之前,永勝街是古城內一條南北向的街道。后來,為滿足現代交通工具發展的需要,建設北街應運而生,永勝街的交通功能徹底“散失”。眼下,居住在這裡的年輕人,大多騎電瓶車出行,而長期生活在此的老人,因為迷戀老城的慢生活,舍不得離開熟悉的環境,成為老城最堅定的守望者。這裡,鬧中取靜,街巷密布,四通八達,出行便利,去老城內的任何地方,都不必借助代步工具,走幾步便可到達。
(二)
不管你從南至北,還是從北到南,幾分鐘便能走出永勝街。300米的小巷,一間間在悠遠時光中沉澱的老房子,在冬日暖陽下,形成深深淺淺的光影。
老住戶在陽光下悠閑地擇菜,溫順的狗兒也變得慵懶,在巷子裡遇見老鄰居,總要熱情地交談幾句。不少門前的花盆裡,種植著花卉、綠植和蔬菜,待冬去春來,將重新煥發生機。寂靜的巷子雖無言,卻在隨處可見的厚厚的青苔裡,述說著舊日的過往。
資料記載,舊時永勝街上的大戶人家,莫過於曹氏家族。在古城指揮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我們走進了曹氏后人居住的宅院,今年76歲的彭世剛正坐在庭院中沐浴著冬日的暖陽,他向我們講起了他的七外公——曹觀海。
今天的昭通人,或許不清楚曹觀海,但一定聽說過他修建的二十五孔引水橋。
1910年,曹觀海考入雲南高等工礦學堂,1913年畢業后分配到個舊錫務有限公司工作。1918年,為改變礦石運輸靠人背馬馱的落后方式,曹觀海親自勘測,利用山勢的高低落差,主持遷建馬拉格到老陰山的空中索道。工程歷時2年竣工,每天可運送礦石300多噸,不僅減輕了工人的勞動強度,還保証了生產的順利進行。
曹觀海工作認真負責,而且待人和善,樂於助人。東陸大學礦冶系學生到公司實習,他毫不保留地將實踐經驗和理論知識耐心地教給他們﹔他自己拿出滇幣8200元在郊區購置了墓地,解決礦工死后墓地難尋的困難……因青少年時期,受孫中山革命思想的影響,曹觀海立志走實業救國的道路。
1942年,曹觀海辭職回到昭通,經他呼吁,於次年成立昭通水利委員會,他在水利委員會內義務服務。他多次實地勘測,制定一系列興修水利的計劃,后來,他帶人整治大龍洞水閘,讓出水量比原來增加2倍多,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農田灌溉用水困難。1944年,修建從大龍洞直達縣城的水溝,以供城鎮居民飲水。經他設計、指導施工,在城北修建了全長250米的二十五孔引水橋工程,並在城北修建沉沙池、濾水池、蓄水池等配套工程,歷時4年完成。1948年,曹觀海籌集資金,組織人員,並聘請羅竹雅協助,對利濟河彎曲的河道進行“改彎就直”工程,歷時1年,改修河道15公裡,並沿河增設了滾水石壩,以利灌溉。同年,他與魯甸協商,成立昭魯水利聯合協會,對昭魯大河進行綜合治理。他出任工務課課長,親自勘測,繪制圖表,修復桃源水庫、擴修昭魯大橋。
……
彭世剛的講述一半來自他的母親,一半來自縣志。
在廣袤的昭通大地上,曹觀海日夜兼程、無畏風霜,隻為灌溉之水順暢流淌,隻為民眾的笑容在心中綻放,隻為百姓的夢想在希望的田野上飛翔。如今,曹氏后人依舊生活在這裡。
(三)
永勝街50號是個特別的地方,這裡曾是朱君和、朱君毅的故居。
朱君和,原名朱瑞禮。生於1919年農歷9月14日,逝於1997年4月25日。他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孜孜不倦、殫精竭慮致力於文化事業的一生。少年時代,朱君和跟隨馬幫,步行到昆明求學,就讀於昆明師范學校﹔1937年10月參加中國抗日民族先鋒隊,從此走上革命道路﹔抗戰期間,他就讀於華中大學文學院(華中大學為今華中師范大學前身,抗戰期間南遷至雲南大理喜洲辦學)。1939年1月,朱君和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后在昆明、宣威、昭通等地從事地下工作,曾任昭通中心縣委委員、滇東特支委員、昭通縣工委書記等職,公開職業為中學教師。1950年4月,朱君和任大關縣縣長。后歷任《昭通報》總編輯,魯甸、綏江縣委書記,昭通地區文教局副局長。他於20世紀50年代創作了山歌劇《大寨農民翻身記》,一直在昭通傳唱……
朱君和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共產主義事業,無論風吹浪打、飽受磨難也矢志不渝。在子女困惑之際,朱君和深情地說:“為了共產主義事業,我奮斗了一生。我們的黨是好的,你們要堅信。無論爸爸怎麼樣,你們都不能變心。”
朱君毅,生於1916年,昭陽區人,1938年春加入 “民族解放先鋒隊”,投身於抗日救亡運動。1939年初,加入中國共產黨,以公司職員、學校教員等職業為掩護,從事黨的地下工作,為發展壯大黨組織作出了積極貢獻。1942年,朱君毅離開昭通,考入昆明西南聯大外語系,在校期間按照中共雲南省工委的指示,積極從事宣傳教育、聯絡進步學生的工作,主持過冬青社等進步社團工作,參加了“一二·一”學生運動等。1949年,他受中共雲南地下黨組織的委派到滇東北軍政干校任校委會委員,后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滇桂黔邊區縱隊32團政治處主任。
1950年后,他先后任綏江縣縣長、永勝縣縣長、雲南省委組織部科長、中共西南局組織部科長等職。在擔任縣長期間,他深入農村,發動群眾,組織土改,鞏固剛建立的人民政權。1954年,因工作需要,朱君毅調到外交部工作。先后任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瑞士大使館二等秘書、駐中非大使館一等秘書、外交學校國際法教研室及國際關系史教研室主任、外交部亞非司處長等職。在中非發生政變時,他作為臨時代辦,立場堅定,與新政權談判,維護了祖國的尊嚴和外交人員的合法權益。在外交學校從事教學工作期間,他刻苦鑽研,組織編寫出版了《戰后國際關系史》一書。1989年12月,朱君毅在北京病逝。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替我們負重前行。在抗日救國的路上犧牲的革命先烈和前輩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詮釋。
(四)
永勝街東西兩側與多條巷道相通,比如集賢街、大局街、東正街、朝陽街等,若是時間充裕,可以隨便拐進一條巷子,感受昭通古城的蜿蜒曲折。漫步巷子,遇見的人,看到的花,聽到的家長裡短,都是這條巷子的魅力所在。
推開永勝街31號的大門,一個傳統的四合院顯露在眼前。整棟房子是木結構的瓦房,木板壁,木窗楞。整棟房子的木板刷了朱紅的木漆,雖然已經褪色,但依然不失庄重大氣。瓦檐上翹,檐上雕刻著花紋,支撐瓦檐的大紅柱子下面有石墩(柱礎)。房屋坐北朝南,正中是堂屋,兩邊有兩個耳房,一個耳房連接著廚房。四合院的中心區域是天井,天井是一家人活動最多的場所。天井分上下兩部分,上面的一部分是向南敞開的一個半開放空間,通常稱這個區域叫“廊檐”。廊檐的頂與正房的頂連為一體,為瓦房頂,天氣好的時候一家人坐在廊檐上,夏天納涼冬天晒太陽,一家老小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很是熱鬧……在漫漫歷史長河中,這座四合院不知接待了多少親朋故交以及鄉紳名流。
如今的永勝街,雖然少了舊日的市井喧囂,倒也多了份難得的靜謐。置身巷子裡,電動車的聲音不時傳來,還有騎著三輪車走街串巷的手藝人,朴實的笑容,遠去的背影,凝結成永不老去的情懷。(唐龍泉飛 楊明 毛利濤 文/圖)
來源:昭通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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