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絨花 盛放榮華

粉菊絨頭花(故宮博物院藏) 佚名
掐絲牡丹絨花 慕容意
“搖滾精靈”系列絨花耳飾 蔡志偉
旗頭鳳絨花頭飾 趙樹憲
“絨花,絨花,逢年過節,開滿京華。”絨花諧音“榮華”,飽含富貴繁榮和美好興旺之意。它源自中國古代的簪花傳統,雅俗共賞,至今仍然被人們廣泛喜愛。絨花不僅是能工巧匠們心靈手巧的展現,更具有深厚的歷史積澱和人文價值。
自秦時起,中國便已出現簪花——以金、銀、絲、絹、紗、綾、絨、通草和彩紙等材料制成花的樣子。據傳,楊貴妃經常以絨花遮蓋鬢邊瑕疵,再加之絨花質地柔軟,色彩艷麗,深受宮中妃嬪青睞,“均相習之”。隨著時間的推移,佩戴絨花的習俗也延續下來,明清時期已頗為流行。清宮養心殿造辦處每逢春節、元宵節、端午節、中秋節等節日慶典,都照例承辦絨花制品。《清稗類鈔》中也記載,皇帝皇后大婚之時,皇后要“戴雙喜如意,加添扁簪富貴絨花”。《紅樓夢》裡薛姨媽送給各位小姐的“宮花”就是絨花。彼時的北京、江蘇等地均出現專門的絨花作坊,如南京“七作二房”中的“花作”即負責宮廷絨花配飾的生產制作,城內三山街至長樂路一帶被稱為“花市大街”﹔而北京崇文門外的花市大街,也匯聚了東勝永、瑞和永、鴻興德、春華慶等近十家專門制作絨花的店鋪商號。新中國成立后,相繼成立了北京絨鳥廠、南京人造花總廠、揚州制花工藝廠等工藝美術企業,絨花制作技藝以集體生產的形式得以延續。
銅絲為骨,蠶絲為肉,絲絲入扣,風韻千年。絨花所用材料相較於其他手工藝品並不算昂貴,部分古制絨花所用蠶絲甚至是其他織物的邊角料,但這並不影響其工藝之精細、風格之華美。絨花的制作過程非常繁復,一件作品要經過煉絨、漂白、染色、砰絲、批拍子、拴拍子、剪拍子、對拍子、挫條、剎形、熨燙、組裝等十幾道工序才能完成。與其他絨制品的平面效果不同,心靈手巧的絨花藝人通過挫條、剎形等方法將平排的絨面轉化為豐富的立體形態,由中心向外放射的絨條形成獨特的質感和光澤,進而採用熨燙、折疊、扭曲等方式予以重塑、組裝,完成復雜的“攢活兒”。正如北京絨花非遺傳承人蔡志偉說的那樣,“制作絨花靠的是手指上的功夫,是細致活”。手藝人利用精巧的工藝和華美的材質,演繹出既富麗又雅致的裝飾美學。
絨花的樣式也頗有講究,以婦女兒童簪花者為多。傳統絨花多採用象征吉祥如意、福祿官壽的龍、鳳、蝙蝠和壽桃等造型圖案﹔形式以鬢頭花、帽花、胸花、罩花、腳花、禮花以及兒童用花、戲劇用花為主,其中以頭花銷路最廣。長久的用花、賞花也逐漸形成以絨花作為裝飾的習俗,每逢“一事三節”最為興旺,如春節多用“連年有余”“金玉滿堂”及各種“全福花”“如意花”“壽星花”。不同年齡段的女性所戴的絨花顏色、題材也不盡相同,姑娘偏愛“事事如意”“鯉躍龍門”﹔嫂娘常戴“萬事如意”“百福雙全”﹔老太則喜愛“蝙蝠壽桃”“福壽雙全”等。隨著時代的發展,手藝人們也在不斷嘗試拓展更多花型和配色,豐富絨花的形式與題材。
絨花和編織、刺繡等傳統手工藝一樣,與中國傳統文化有著直接且緊密的聯系,承載著人們對過往生活的回味與懷念。從手工藝本體角度看,絨花是庄子所說“技近乎道”的體現,它在日常勞作之中慢慢累積、打磨、升華,成為光華熠熠的藝術形式﹔從文化延續性角度看,絨花體現的正是中國傳統文化所倡導的“與古為新”。中國藝術是在與古人、與傳統同呼吸、相往還的過程之中不斷自我更新的,在師古、擬古、知古中回溯正典,循環往復前行,從而開拓出新的境界。一部《延禧攻略》曾喚起當代國人對絨花傳統的再認知,劇中以富察皇后等為代表的清宮女性角色常梳“小兩把頭”,佩戴絨花最為適合。由南京絨花非遺傳承人趙樹憲制作的絨花飾品也借助該劇流量,以“美上頭”的話題成功破圈,引發廣大網友的關注和熱議。除此之外,隨著漢服文化在年輕群體中的盛行,不少95后甚至00后的“簪娘”成為新一代的絨花傳承者,一些國內外的時裝品牌也與絨花藝人合作,定制秀款絨花首飾,絨花還出現在2022年北京冬奧會頒獎禮服上,向世界述說著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厚意蘊。當代絨花藝人正在將這門古老而富麗華貴的手工藝與現代生活、現代時尚相結合,賦予其更多可能,使之在新時代再次盛放榮華。 (作者:陳聰,系中國藝術研究院工藝美術研究所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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