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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雲南省博物館珍藏的龍文物:龍騰雲南

2024年02月09日09:58 | 來源:雲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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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龍年至,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和精神標識,代表著多元文化和中華民族的巨大凝聚力、無窮的創造力和無限的生命力。在中國人心中,龍是一種神聖的、力量強大的生物,蘊含著吉祥、富貴和權力。“龍的傳人”這一稱呼體現了炎黃子孫對於龍的深厚感情和身份認同。中國龍文化融入了中華民族的審美理念和精神訴求,在中國文化中佔據著不可替代的至高地位,具有獨特的魅力。龍本身被賦予神秘、靈性、威嚴等符號,其強大的形象成為了古代文人墨客吟詠的對象,在書法、繪畫、雕刻、建筑等領域,都有著廣泛的運用。

甲辰龍年,“文史哲”聯合雲南省博物館以文化拜年的形式,以博物館珍藏的龍元素文物為主角,再現雲南龍文化在歷史長河中的演進與發展,為大家奉上龍年的文化大禮。

2024年是中國農歷甲辰龍年,龍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崇高且久遠,作為一種精神圖騰與中華民族的關系十分深厚,包含著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內涵,承載著中華民族的精神和追求。龍文化在全國各地都有所體現,雲南的少數民族也有自己獨特的龍崇拜或與龍相關的節日慶典,這些地方性的龍文化形態進一步豐富了整個中華文明的龍文化寶庫。甲辰龍年,筆者為大家解鎖雲南省博物館中與龍文化相關的部分珍藏文物,探秘地方性龍文化與中華民族共同的精神內涵。

現身於文字記載及遠古文物中的龍

中國龍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代表著祥瑞和權威,它被塑造為神秘而強大的生物,具有巨大的影響力和特殊能力。那麼到底什麼是龍呢?龍的起源很早,從文獻來看,先秦典籍中就常見到龍的身影。《周易·乾卦》:“初九,潛龍,勿用﹔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用九,見群龍無首,吉。”《詩經·商頌·長發》:“何天之龍,敷奏其勇。”《周禮·考工記》:“火以圜,山以章,水以龍,鳥獸蛇。”東漢許慎《說文解字》載:“龍,鱗虫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爾雅翼》釋龍:“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這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對龍的形象特征的生動描繪,是古人對龍這一神秘神話生物的藝術創造和想象。

從這些傳統文字記載來看,龍應該是一種集合多種動物特點於一體的神聖象征物,綜合了鹿角、駝頭、兔眼、蛇頸、蜃腹、魚鱗、鷹爪和虎掌以及牛耳等動物特點,能上天入地,施雲布雨。這種融合多種動物特征的形象設計,不僅展現了古人的豐富想象力,也反映了龍作為吉祥神獸所蘊含的多元文化和精神寓意。在文字描述和圖像展示中龍的身體彎曲如意,似乎隨時准備迸發出無窮的力量,它總是展示出雄壯而優雅的姿態,在空中騰飛時,直沖雲霄,令人嘆為觀止。

因龍特殊的象征意義,除了傳說故事,很多物件上也常見它的身影。從文物角度來看,商代甲骨文中“龍”出現多次﹔石器時代,與龍相關的文物被頻頻發現,分布在仰韶文化、紅山文化、良渚文化等各個遺存。在河南省濮陽市西水坡遺址,考古學家在仰韶文化第四層下發現了距今約6500年的蚌殼擺塑龍虎圖案。其中一座墓葬中,尸骨兩側分別擺放了一條由蚌殼精心擺塑而成的龍和一隻虎,這條蚌殼龍形體完整、形象生動,被尊稱為“中華第一龍”,是迄今為止中國新石器時代最早的龍形象實物資料。新石器時期紅山文化的“碧玉龍”以其獨特的藝術造型和深厚的文化內涵而聞名於世。其蜷曲的“C”字形設計,既象征著力量與升騰,又流露出一種安逸而威猛的氣息,體現了遠古先民對龍這一神秘生物的敬畏及崇尚之情。作為目前國內已知的時代最早、體積最大的龍形玉器,碧玉龍的出土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這不僅是紅山文化獨特藝術風格和制作技術的體現,更是中華文明中龍文化起源和發展的重要實物証據,展現了紅山文化深邃悠長的歷史脈絡和豐富的精神世界。1993年常熟尚湖鎮練塘羅墩遺址8號墓中出土了一件被譽為“良渚第一龍”的雙龍連體環形玉佩,這件玉佩採用了減地浮雕技法,中央對鑽而成,邊緣雕琢有頭部相對、嘴唇合一的龍首各一,其余部分自然合為雙龍的龍身,是目前發現的良渚文化中最古老的龍形玉器之一。良渚文化中的龍首紋玉器與遼河流域紅山文化的玉豬龍和C形龍有較高的相似性,由此可推斷出兩個遠古文化之間存在著一定的交流和聯系。

“滇王編鐘”上的龍紋

時光流轉,從新石器時代到青銅時代,在生產生活的不斷演變中,雲南的歷史也逐漸有了龍的印記。在雲南省博物館二樓“文明之光——青銅時代的雲南”展廳裡陳列著一套銅編鐘,因和“滇王金印”同墓出土,被稱為“滇王編鐘”。編鐘是中國古代一種重要的打擊樂器,通常由一系列大小不一、音高不同的青銅扁圓鐘組成,懸挂於鐘架上,按照音調高低次序排列,演奏時用木槌敲擊,可以發出和諧悅耳的音樂。編鐘是古代禮樂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了等級分明的社會秩序。不同數量、大小和音律的編鐘組合代表了不同的地位與權力等級。陳列於省博物館的“滇王編鐘”1套6件,鐘體呈橢圓形,上寬下窄﹔鈕呈半環形繩紋狀,口平齊鐘面飾對稱之雙龍紋,近唇處飾一圈雲紋和繩紋﹔器物造型規整,紋飾華麗,數量雖不多,但大小依次,氣度不凡。“滇王編鐘”的發現,反映了中國傳統禮樂制度對滇王國的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滇王編鐘”上的龍紋,這些龍紋通常以兩足或四足的形式出現,並且在編鐘上呈對稱分布,具有蜿蜒生動的姿態,體現了當時滇人對於龍這一象征物的崇拜和其在禮樂制度中的重要地位。古滇時期的龍紋不同於中原地區常見的龍紋樣式,更多地保留了地方原始圖騰的特點,同時也受到中原文化一定程度的影響。龍在中國文化中歷來是權威、尊嚴、吉祥和神聖力量的象征,在“滇王編鐘”上的龍紋裝飾不僅展示了滇國手工藝人的高超技藝,也揭示了古滇國禮制文化和宗教信仰的獨特內涵。

東漢至初唐時期雲南文物上的龍元素

隨著歷史的演進和地域文化交融的加深,東漢至初唐這一段時期內,雲南地區文物中所展現的龍元素經歷了顯著的變化和發展。受中原文化的統一影響,加上西南大片區內部以及與中原地區廣泛的文化交流,雲南本土文化中的龍形象逐漸吸收並融合了中原文化的典型特征,兩地出土或傳世文物上的龍紋飾在形態、寓意和藝術表現上呈現出更加明顯的趨同性。

中原文化自秦漢以來,其象征皇權和吉祥的龍圖騰制度化程度不斷提升,並形成了一套相對固定且嚴謹的龍紋樣式和組合規則。這種規范化的龍紋設計通過官方交流、移民遷徙、商貿往來等多種途徑傳播到了包括雲南在內的邊疆地區。而雲南作為古代南方絲綢之路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多民族文化交匯地,在與中原地區的互動交流過程中,不僅接納了中原先進的青銅冶煉技術、陶器燒造技藝等物質文化成果,同時也在精神文化層面接受了中原關於龍的崇拜和文化符號的重要意義,相應的器物上出現的龍形象日趨豐滿復雜,既有蜿蜒矯健之姿,又具有中原龍紋的庄重威嚴特點。省博物館裡珍藏的“畫像磚”上的龍紋、“搖錢樹”上的龍片、墓室裡的青龍、碑刻上的龍紋雕刻都與我們對龍的傳統印象有了更為接近的相似度。

例如東漢畫像磚上的龍紋是中國古代藝術中極為重要的裝飾元素,而作為雲南出土的文物,其上面的龍紋無論是大小還是形態都與西漢晚期至東漢時期河南、江蘇等地畫像磚上的青龍形態基本一致。而青銅搖錢樹在四川、重慶、雲南、貴州、陝西、甘肅、青海、寧夏、湖北等地都有發現,上面的葉片紋樣也都趨於一致。青銅葉片上的龍栩栩如生,眼睛刻畫得炯炯有神,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生命力和神秘力量,透過時間的長河與觀者對視。龍嘴微張,嘴裡銜著刻有水波紋的柱子作為支撐,龍身上的紋路繁復精致,須毛根根分明、飄逸靈動,既有疾風驟雨般的狂放不羈,又有柔韌剛勁的內斂之美,豐富了龍的整體形態。

唐宋之后雲南文物上的龍元素

唐宋時期之后,中央政權對各地的文化藝術產生了深遠影響,已發現的雲南地區的文物在制作工藝及其裝飾紋樣上逐漸與中原趨於一致,尤其是龍紋這種象征皇權、國運和吉祥的圖案,在雲南的工藝品上也開始大量出現,並遵循與中原地區相仿的藝術風格和表現手法。

盡管龍紋的基本形態和象征意義與中原保持了較高的相似性,但雲南獨特的地理環境、豐富的民族文化以及本地工匠的傳統技藝,又賦予了這些龍紋獨特的地域特色。雲南的龍紋往往結合了當地的民俗風情和工藝習慣,無論是雕刻於木質家具之上,還是繪制在陶瓷器皿之中,抑或是牙雕、銅器、漆器等各種器具上,都能看到融入了雲南特色的創新設計和細致入微的工藝處理。

例如雲南博物館中的玉雕龍紋使用了中原傳統的蟠螭龍造型,但線條更加流暢自由。斑銅龍耳象足鼓腹銅香爐,則巧妙地將龍的形象設計為把手,這一構思不僅在實用性上便於搬移和操作香爐,更在藝術層面上賦予了作品深厚的文化內涵與視覺沖擊力,仿佛兩條巨龍從香爐兩側騰空而起。這個香爐採用了雲南獨有的斑銅工藝進行制作,是雲南傳承千年的獨特銅加工技術,其特點在於經過特殊的冶煉、鑄造及后期氧化處理后,在銅器表面形成斑斕瑰麗的自然紋理,金紅相間,圖案猶如天成,香爐的設計與斑銅工藝的結合,無疑是龍文化在雲南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發揚光大的有力証明。

由此可見,這一時期雲南文物中的龍紋雖然與中原地區無甚二致,但在具體的制作工藝和表現形式上,卻巧妙地融入了雲南本土文化的元素,從而形成了一種既具有中華文化共性,又獨具雲南特色的藝術風貌。

少數民族文物上的龍元素

作為中華民族共同的“圖騰”之一,雲南的少數民族也十分喜愛龍的形象,在省博物館的展廳中,彝族的龍頭月琴、傣族的鎏金頭飾等文物中均能看到龍的身影。龍元素的巧妙融入,展現了雲南各民族人民對龍文化的獨特理解與傳承。

例如彝族月琴上的龍頭裝飾往往精致細膩,充滿民族特色與藝術魅力。龍頭部分採用精雕細琢的技藝,形態栩栩如生,威猛而庄重。龍角向上,龍口微張,露出尖銳的牙齒,呈現出一種蓄勢待發的力量感,同時也形象地展現了對音樂韻律的渴望與傾聽。在月琴的琴面部分精心雕鐫了“雙龍搶寶”圖案,兩條龍生動立體,栩栩如生,仿佛在爭奪一顆璀璨奪目的寶珠。整體來看,彝族月琴上的龍頭設計巧妙地融入了民族文化元素和神話傳說,既保留了龍的威嚴氣質,又賦予其濃厚的藝術氣息和生活情感,體現了彝族人民對音樂的熱愛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省博物館展廳裡還陳列著一件傣族銀鎏金二龍戲珠頭飾,通長21厘米,主體高8厘米,寬15厘米,重100克,正中鑲嵌紅色橢圓形大料珠1顆,左右各飾一龍,呈“二龍戲珠”造型,另有花瓣、魚等具有吉祥寓意的裝飾,龍眼、龍身、橢圓料珠等部位還鑲嵌有幾十枚精巧的紅藍小料珠,其下扣墜有鏈墜,並裝飾有不同形態的飾片。整個頭飾金光耀眼,生動而富有靈氣。新穎、獨到的設計和考究的做工,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和美感。“二龍戲珠”是華夏文明中流行最廣的神話意象之一,它以雙龍對應為主的構圖形式呈現,造型多變、千姿百態,是從古至今較為常見的裝飾性符號。

雲南龍文化作為中華文化多元一體格局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發展歷程深受中原文化影響的同時,也保持著自身獨特的地域和民族特色。中原龍文化中諸如五爪金龍象征皇權至高無上、龍鳳呈祥寓意吉祥如意等符號內涵以及藝術表現形式,在雲南各地的工藝品、建筑裝飾、民間習俗中逐漸滲透,並得到廣泛應用。此外,雲南特殊的地理環境和豐富的自然資源也為當地龍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如“板凳龍舞”這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就體現了雲南人民將龍崇拜與日常生活、節慶活動相結合的獨特方式,展現出極具地方風情的文化創新力。

在接納並融匯中原龍文化的基礎上,雲南龍文化持續發揚著自己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個性,形成了既有歷史淵源又有時代風貌的多元一體文化景觀,生動詮釋了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生生不息、綿延發展的活力與魅力。甲辰龍年到來,雲南省博物館中還有許多龍文物龍文化等待著大家去鑒賞、闡釋。(劉思琪 作者單位:雲南省博物館﹔本文圖片由雲南省博物館提供)

(責編:徐前、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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