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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省第十五屆社會科學學術年會優秀論文摘編

近代雲南學人的使命與擔當

陽正偉
2021年12月22日17:03 | 來源:人民網-雲南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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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省第十五屆社會科學學術年會組委會以“以史為鑒,開創未來”為主題,廣泛面向全省社科界征集論文,此次活動共征集論文183篇。根據《雲南省社會科學學術年會優秀論文評選辦法》,經評審委員會專家匿名通訊評審,共評選出優秀論文66篇,其中一等獎10篇、二等獎18篇、三等獎38篇。為進一步鼓勵獲獎作者珍惜榮譽,再接再厲,在推動雲南省哲學社會科學事業高質量發展的進程中更好地發揮示范帶頭作用,雲南省社科聯特摘編優秀論文在媒體上展示,以號召雲南省社會科學工作者以獲獎作者為榜樣,進一步深入開展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為譜寫好新時代雲南高質量發展提供理論支撐和智力支持作出更大貢獻。

由於戰爭破壞等原因,明朝以前有關雲南的歷史記載稀少、分散,且多出自雲南之外的中原人士。到了明朝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變,如清朝乾嘉時人曹樹翹所著《滇南雜志》,所列的滇人寫作書目,就是“自明始”。這就導致要了解雲南歷史尤其是明以前的歷史,缺少本土人士的資料可征稽,進而影響中原人對雲南歷史與現實的觀感與評價,雲南人對自身歷史文化的認同以及在與中原人士交流過程中的自信。隨著元明以來雲南與中原交往交流交融的日益頻密而深入,雲南學人也不斷努力因應中原人士對雲南的一些不當觀念。而到了近代,雲南學人除了繼續努力消除這些不當觀念外,又由於西方的入侵,加入了應對西方入侵的因素,這成為近代雲南學人的兩大主要使命。

一、因應內地對雲南的不當觀念

近代雲南學者夏光南在其所著《元代雲南史地叢考》中說:元朝以前,“中原人士,漠視邊徼,於是二千年中,開發西南之華族,皆被目為蠻夷,其較有價值之史料,亦為學者所誤解、所摒棄,而邊事亦遂不可問”。雖然政治上的相對隔絕狀態才是中原人士對雲南認識不清的主因,而並非所謂“漠視邊徼”的主觀意識,但他所說的中原人士對雲南的長期不當看法,則是符合歷史實情的。

雲南自秦漢時期即納入中央王朝的統治之下,之后雲南出現的南詔、大理國與中央王朝雖有交往,但是處於相對獨立的地位。直到元朝征服大理國,雲南才又重回中央王朝統治體系。政治上的統一,使雲南與中原的交往更加密切,物質文明、文化狀況多受中原浸染而與之多有趨同之處,是故雲南人已不能再容忍中原人士對雲南的種種不當看法。明朝嘉靖時期的永昌府人、曾任南京工部侍郎的張志淳,就對中原人士於雲南的不當認識多有反駁。如對於中原士大夫把雲南人使用貝幣視為“遺俗”,他以古書記載和一些漢字多用貝字為部首,說明用貝幣原是中原古制,反駁中原士大夫的“譏誚”。而這種意識在近代雲南學人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如上述夏光南針對中原人士的“漠視”,強調自庄蹻開滇以來,雲南就深受中原的影響。在另一著作《雲南文化史》中,他也提出“雲南文化之無異於中原也”。

再如清朝嘉慶時保山人袁文揆編輯《國朝滇南詩略》,光緒二十六年(1900)河陽人羅瑞圖又將之重印,並為之作序說:“獲是書者,可以觀鄉先達之品量功烈,以及學術經濟文章,即就此考獻征文,亦足以備滇南掌故。此則瑞圖重刊廣布之愚意,亦以藉慰蘇亭昆仲當年輯刊之苦心。……其嘉惠滇人士豈有極哉!”他重印此書的目的,在於通過對它的傳閱,傳承弘揚先賢的文學成就、心性品德,以備人們了解雲南掌故所用。而他說地處邊陲的雲南,自明代以來“學術文章經濟埒於中邦”,突出雲南在歷史上各方面的發展成就,可以與內地並駕齊驅,則是雲南長期游離於中原王朝統治之外,經濟文化等相對落后於內地,受到內地人士歧視,而自明朝實行與內地一體化的統治策略以來,其與內地的交往交流交融漸趨繁密,差距也不斷縮小的時代背景下,希望提升雲南歷史地位,以與內地平等相視這一心態的表露。

明朝末年晉寧人擔當與內地有名學人陳繼儒、董其昌、徐霞客等交游甚密,到了近代,晉寧學者方樹梅廣搜其作品,整理成集,並且評論說:“擔當大師,詩書畫三絕,而又志節皎然。非一鄉一邑之人物,乃天下之人物也”。彰顯擔當的文學藝術成就及其在全國的地位,其內心也是為了因應來自內地人士的歧視,借此使雲南與內地比肩。

這種想與內地抗禮、爭取雲南在全國地位的觀念,不僅雲南學人,一些當時的雲南官員也是如此,由此也可以看出兩者的相互影響。如民國時期雲南省政府主席龍雲組織當時雲南的眾多學人編修《新纂雲南通志》,為之作序,先說“滇雖文化之開化較中原為后”﹔接著說雲南在歷史時期都與中原密切交往,“吾滇自庄蹻開疆,爨、蒙世傳,南詔、大理相繼建國,元、明、清代設置行省,上下二千年,恆與中原呼吸相通,有綦切之關系”﹔最后說“民國而后,護國、靖國諸役,滇人所靖獻於國家者,其勛烈尤度越乎前代。是知滇之史實,即國之史實也”,列舉一系列“鄉賢”,“或以經文緯武之資為國棟梁,或以法言躬行之德垂范鄉裡”“皆國中有數人物”“豈嘗遜於中原哉?”。其要義是為說明,雲南歷史上就與中原地區往來密切,在古代就有政治、文化等諸方面人才在全國嶄露頭角,為國家和鄉邦作出重大貢獻,“滇之史實,即國之史實也”。

二、應對西方的侵略

近代,隨著英國、法國對雲南的殖民侵略,雲南學人有感於此,研究撰述地方歷史的動機,也加入了應對西方侵略的內容。

嘉慶時浪穹人王崧,受雲貴總督阮元邀請參與編修《雲南通志》,他借此機會,“搜集前人記載滇事之書六十一種,匯為一編”,形成《雲南備征志》這部雲南歷史資料匯編。該書咸同年間毀於戰火,近代呈貢人秦光玉經過多年努力,又搜集到全部書稿,宣統元年由代理學使郭燦重新印行。葉爾愷為之寫序,開篇就提出:“滇界中國之極西南隅”,應是跟當時雲南被法國殖民侵略有關,有些今天宣示主權的意味,明確雲南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他認為重印《雲南備征志》,“至足寶貴者厥有三端”:“其可寶貴者一,掌故備藏,既無專司,僅恃耳目,難語精核,非失之略,即病於蕪。茲則支字單詞必有按據,排比整練,剪裁得法。其可寶貴者二,剩簡遺文,足資考証,而流傳既久,部目俱湮。茲則於史傳外,凡私家著作有關故實者,罔不力攟博拾,存雅祛鄭,是書存而附麗以俱存者非鮮。其可寶貴者三,是固當與師荔扉之《滇系》並垂來葉,藉以存南服之逸獻,而備國史之取材矣。抑余尤有慨者,今天下自變法以來,士趨新尚,迻譯之冊充箱照軫,前民典籍棄同芻狗。故雖學校林立,而欲延宿學之儒主邦教之席者,曾不易覘。蓋歷史地理之觀念,或幾乎熄焉!今是書既行,覽觀者摩挲金碧之故跡,深究夫廢興遷轉所由來,庶或於研討新理之余,益觸其愛國愛鄉之思,則尤余之所殷盼不置也。”葉氏說重印此書,具有三個重要意義:收錄有關雲南的可靠歷史材料,保存各種史籍,為研究地方歷史、中國歷史以及兩者的關系提供素材。尤其他提出近代西方文化強勢進入,國人強調學習西方變法自強,隻重翻譯外國書籍,本國古籍則被輕視,因此他認為此書的重新刊行,人們可憑以了解雲南地方歷史及其演變歷程,保護鄉邦文化,激發愛國愛鄉情思。這在當時普遍仰慕、學習西方文明,忽視甚至否定本國傳統的思想界,確實是一種不乏冷靜理性的見解。

葉爾愷為應對西方國家侵略、瓜分雲南的言論,注重闡發歷史雲南與當時雲南的關系。1906年化名“迤南少年生”在日本東京留學的雲南學生則提出:“自庄蹻開邊,變服從滇,歷蒙及段,蔚為大國,滇之同化力,殆不少矣。元明以來,為我族殖民之范圍,禮樂文章,彬彬稱盛。尤著者,特立獨行之氣概異於各省。”這一言論明顯不同於上述被動地對中原人士的歧視觀念加以辯駁,或將雲南比附內地的說法,而是反過來強調雲南文化對內地文化的“同化力”,雖在元明時期受到內地漢文化影響,但仍“特立獨行之氣概異於各省”。

三、余 論

出於強烈的愛鄉意念,近代雲南學人為了因應長期所受的內地的歧視,應對近代面臨的西方入侵的危機,通過搜集、整理、匯編雲南歷史文獻和研究撰述雲南歷史,從而將歷史與現實、傳統與現代、學術與政治、自身與桑梓連接了起來,體現的是一種連接古今,以學術研究服務桑梓和國家的使命擔當。

撫今追昔,新時代的雲南學人仍然需要繼承前人的家國情懷與使命擔當,放眼雲南當今與未來的高質量發展,為推動我國民族團結進步示范區、生態文明建設排頭兵、面向南亞東南亞輻射中心建設取得新進展,作出自己的應有貢獻。(作者系雲南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昆明學院教授)

(責編:徐前、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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