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無效觀影”,在等你命運之書的翻頁

觀影期待的心理標尺一旦被抬高,人對於觀影后續“有效”與“無效”的敏感度也隨之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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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社交網絡流行說“無效XX”,比如無效放假、無效化妝、無效社交等,你有沒有體會過“無效觀影”?
觸發我思考“無效觀影”的事件,是周圍朋友都去看《007:無暇赴死》。我問“先行軍”們觀影感受如何,好幾個朋友都說:“好看呀!”進一步回應是:“具體忘了哪裡好,你懂的,就是‘很007’的電影。”等我自己也去看了,頓時理解了。看的時候能沉浸其中,對結局略有感慨,看完又感覺很快掙脫出氛圍,在豆瓣上留下一句淡淡的評價或記錄。
打開往日的豆瓣觀影記錄,有些電影留下了火熱短評,此刻我大腦卻一片空白。曾肯定過的電影,其中的亮點和細節竟完全消失。
所以,我們開始討論,那些看了和沒看一樣的電影,算不算一次“無效觀影”?
“我明明看過這部電影,又好像沒有看。”
“我選了一個片子,看到30分鐘后如夢初醒:原來我以前看過。”
如果萌生了類似念頭,你可能就在糾結“無效觀影”。
有效與無效,是用於衡量事件結果和效果的詞匯。若非與工作綁定,看影視劇作品本身是一種尋常消遣,我們不必刻意賦予“意義感”、追求所謂的效果。
我定義的“無效觀影”,是一種微妙的觀影心理:往往越重視看電影這件事的人,越能體會到此間的小糾結與自嘲意味。看質量低劣的爛片,自然是一次徹底浪費時間的糟糕經歷,不值一提。有意思的是,有時候,看某些達到合格線以上,但后續未能佔據大腦內存的電影,反而也會被一種“無效”的傷感覆蓋。
比如我曾自詡“哈利·波特80級選手”,無意再刷時大呼漏掉了好多關鍵情節和人物關系,甚至對某兩部印象模糊,不配做“哈學大師”。
又比如一些看時令我拍案叫絕的懸疑片,像西班牙導演奧裡奧爾·保羅的《海市蜃樓》,兩年后別人提起片名我一臉茫然,等意識到其出自《看不見的客人》導演之手,才恍然大悟自己早已看過。
還有從上大學到工作,我一直會去影院買票支持“漫威宇宙”系列。部部看,部部幾乎都化為吃著爆米花過癮一下午就忘卻的“無效觀影”,留下唯一深刻“有效記憶”的就是《復仇者聯盟4》。為何呢?因為那一晚影院氣氛相當沸騰,全程一群人大哭大笑的場面令我永生難忘,感嘆超級英雄們胖了老了,心無怨恨地接受失去,那童話就到此為止吧。
“無效觀影”這件事一度讓我嘲諷自己“不夠尊重”這份點亮業余生活的愛好。畢竟,去電影院是一項要作充分心理建設的“儀式”。看片前,在不被劇透的前提下掃一眼口碑分、朋友圈反饋,給自己一個必須要去電影院的理由。看完后,鄭重在豆瓣給出自己的評分和評語。
觀影期待的心理標尺一旦被抬高,人對於觀影后續“有效”與“無效”的敏感度也隨之增強。那些被我忘卻的,或者當時沒有get到精彩點的電影,表現出來似乎就是一場“無效觀影”。“無效觀影”是一種絕對挫敗的體驗嗎?
一位從事電影行業的朋友,年紀輕輕閱片千部,張口就能推薦一串片名與導演名一字不錯的佳作。在她看來,很多時候“無效觀影”,問題不在電影,亦不在觀眾,而是因為相較於劇集綜藝的觀感,電影是鮮活生命力寫在“當下”的藝術,此時此地高度飽和與濃烈的情感尤為珍貴。若有機會重新再看,強化記憶,自然能延續“剎那的觸動”﹔但若沒有,也不必判定為“無效”的泡影。
由此想來,雖然我隻能清晰記得《復聯4》的觀影,可正是依靠此前那麼多部“漫威電影往事”的鋪墊,才讓我擁有了那晚情感爆發的難忘一刻。
還有一些電影,初次看感觸寥寥,印記淺淡,卻在未來某個不經意的時刻,驀然生長出驚喜的枝丫。
有一個豆瓣友鄰,會時不時“N刷”、回望某些老片子。每次重看,他都會修改和編輯該片短評:保留舊時觀影感受,然后寫下新的看片日期和短評。有時,他也會修改評分,比如曾經認為平平無奇的電影,某一天回首時突然被戳中。
久而久之,“持續連載”的短評區成為一本小小的“觀影日記”,連成一條耐人尋味的時間軸。
因此,“無效觀影”也可能成為一種因時光錯落而滯后的幸福。我幾年前看《生存家族》,覺得該片亮點在於導演設置了城市停電的極端環境,表達了對田園牧歌鄉村生活的憧憬﹔看《白日夢想家》,認為它不過迎合了文青對旅行的夢幻想象。可是這兩年,在疫情沖擊下,電影業風雨飄搖,舊日觸手可及的尋常美好暫不可得。回看這兩部電影時,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共情與親近感。
仿佛終於在一個時間點完美咬合的兩個齒輪一般,過去被判定“無效觀影”的片子,因與我個人生活際遇的意外重疊,漸漸劃下清晰深邃的意義之痕。
所以,你以為的某些“無效觀影”,或許還在靜靜等待著命運之書翻到某一章節,等待成長與改變后的你。
假若這一刻尚未出現,那就繼續守護好你對大銀幕所有的愛與期待。(沈杰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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