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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頻發,如何為古建筑“撐把傘”

 
2021年10月25日08:28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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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暴雨頻發,如何為古建筑“撐把傘”

  工作人員在修繕山西太原市晉祠博物館的護坡岩體。新華社發

  山西平遙古城中的部分傳統民居的房頂牆面因暴雨坍塌。本報記者 李韻攝/光明圖片

  山西平遙城牆局部坍塌后,文物部門對險情段牆體進行遮蓋(10月8日攝)。新華社發

  受持續強降雨影響,位於山西襄汾縣西中黃村的春秋樓主體結構出現傾斜(10月12日攝)。新華社發

   【直擊現場】

   連綿的秋雨,讓佇立千百年的山西古建經受著巨大考驗。

   10月5日6時30分,受強降雨影響(10月3日至5日降水量達120毫米),平遙城牆84號內牆發生局部坍塌,引起社會極大關注。

   “受傷”的不止是平遙古城。截至10月11日19時,山西共有1783處文物不同程度出現屋頂漏雨、牆體開裂坍塌、地基塌陷等險情,9座博物館紀念館(古建筑博物館)也出現小面積漏雨等情況。

  嚴重險情多出現在低級別和未定級文物上

   “請大家放心,平遙城牆還在!”面對記者的提問,平遙縣文物所技術人員邵帥回答道。

   作為中國漢民族地區現存最完整的古城、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世界文化遺產,平遙古城歷史上曾經歷多次修繕。此次發生坍塌和滑落的牆體段落共51處,其中內牆夯土坍塌15處,內牆女兒牆及頂部海墁層懸空、下部夯土滑落36處。

   邵帥告訴記者,平遙正會同國家文物局制定修繕方案,修繕完成后,大家依舊能夠看到原汁原味的平遙古城牆。

   10月7日17時許,汾河下游新絳段遭遇近40年來最大洪峰,近2萬人被緊急轉移。

   第二天,當新絳縣文物保護技術中心工作人員王建華來到現場查勘時,魁星樓已被大雨毀壞。

   “國家級、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因為有一定的預防措施,此次遭遇的多是屋面小面積滲漏、周邊護坡岩體滑坡等問題,相對輕微﹔低級別和未定級文物,出現牆體坍塌、梁架傾倒等嚴重險情更多一些。”關於此次山西文物損傷情況,山西省古建筑與彩塑壁畫保護研究院院長任毅敏這樣說道。

   在山西28027處古建筑中,市、縣級文保單位和尚未核定公布為文保單位的一般不可移動文物佔比很大。數量大、價值高、分布廣,是山西文物保護面臨的最大挑戰。在大雨中毀壞的魁星樓,就不在新絳縣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名錄中。

   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副教授、建筑系副主任張鵬指出,對於保護等級不高的文物建筑,以及未納入文物范疇的歷史建筑,地方政府的投入遠不能滿足保護需求。

  氣候變化給古建保護帶來新挑戰

   “我們用手一點一點摸,終於找到了這個表面1毫米寬的裂縫,趁著天晴,抓緊搶修。”蒲津渡與蒲州故城遺址負責人張朝陽表示,連日降雨造成展覽廳頂棚漏雨,對錨樁的保護帶來了不利影響。

   像這些細小的問題,他們每天都以圖文形式上報,為盡快維修做准備。

   在廣州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教授、古建筑修復專家湯國華看來,這次強降雨,既是對山西文物古建筑日常維護和修繕情況的考驗,也是對我國傳統文保工作的警示。

   水害是建筑遺產面對的最常見、破壞力最大的災害類型之一。張鵬指出,其對古建筑的破壞機制,包括日常降雨帶來的屋頂滲漏、牆體潮濕、木構元素腐爛,地表水、地下水帶來的牆、柱潮濕及間接帶來的腐爛、泛鹼、風化,以及強降雨引發洪水、泥石流、地基沉降給古建筑帶來的結構性破壞等。

   “這類破壞程度較小時,一般暫時不會給建筑物帶來危險﹔但當破壞達到一定程度,就可能引起局部歪閃、坍塌,甚至整體倒塌。對山西古建筑來說,其地域性營造技藝如夯土牆、窯洞平屋頂等,是適應長期干燥少雨環境的,近年來氣候變化,尤其是降雨增加,給古建筑保護帶來了新挑戰。”張鵬指出。

   湯國華表示,山西歷來少雨,文物保護較少考慮防雨因素。很多古建筑的屋頂是單坡頂,屋面瓦隻有仰瓦沒有蓋瓦,即使有蓋瓦,疊瓦密度也沒有多雨地區那樣大,很難經受暴雨襲擊。建筑物周邊的排水系統不寬不深,排水功能比較弱,導致大量雨水進入建筑基礎和地基,引起地基不均勻沉降,甚至承重牆體開裂、傾斜倒塌。因此,今后在文物建筑修繕工程中,要著力強化應對暴風雨的應急措施。

  由搶救性保護向預防性保護轉變

   山西古建的安危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話題#風雨中山西古建正受到威脅#沖上微博熱搜,一條條充滿關愛的評論在網絡上“刷屏”。四川博物院、成都博物館、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館等也紛紛發聲,呼吁“為山西撐把傘”。不久前同樣經受過暴雨之苦的河南博物院表示,“河南‘豫’你們共‘晉’退”。

   河南大學黃河文明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2020級考古學專業研究生黃芃雨留意到,這次暴雨災害后期的搶修,有不少社會力量在參與。

   近年來,山西集中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投入文物保護中,全省每年文物保護資金投入已從較早時的每年1000萬元增加到1.7億元。但文物存量大、人力財力不足等矛盾,依然制約著文物保護的成效。

   2017年,山西推出“文明守望工程”,密集出台一系列配套政策,積極動員社會力量參與文物保護利用。經過這幾年探索,全省文物認領認養項目累計238處,吸引社會資金約3億元。

   “這是很好的嘗試,但效果隻能算杯水車薪。”在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產業管理學院法律系主任鄭寧看來,暴雨不僅給山西文保工作出了道“必答題”,更折射出我國古建筑防災減災整體能力有待提升的現實。

   鄭寧呼吁,要建立古建筑保護的長效機制,“修改文物保護法,完善古建筑保護制度,壯大文物保護執法隊伍﹔多方籌措資金,鼓勵社會資本進入古建筑保護領域。還要增強公眾保護意識,讓全民自覺參與到古建筑保護中”。

   張鵬表示,面對突發災害,地方文物部門力量有限,不足以獨力完成搶險工作。“因此,要在制度層面加強文物日常巡查和保養維護,第一時間發現風險、解決風險。對文物安全的關注應從文物本體擴展到文物所處的環境。”

   “古建筑的修繕應從搶救性保護向預防性保護轉變,做到小病早治。”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副院長、文化遺產學系主任張劍葳認為,預防性修復的成本遠低於臨時搶救,“很多時候預防並不復雜,下雨時給古建筑撐把傘,或臨時搭個棚子,都能起到暫時的遮擋作用。”

   “修繕能否不改變文物原狀也很關鍵。”湯國華表示,如果改變原材料、原結構和原工藝,即使修繕后外觀很好,也會埋下安全隱患。“我們想一下:山西古建筑中很多有500年以上歷史,幾百年來,遭遇百年一遇的強降雨應該有幾次,為什麼一直挺立不倒?離不開傳統材料、結構的優點和傳統工藝的智慧。”(楊玨 張勝 李建斌)

(責編:木勝玉、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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