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申機械廠出發,來一場上海城市“考古”

 

2021年01月19日08:57  來源:中國青年報
 
原標題:從春申機械廠出發,來一場上海城市“考古”

  蔡駿

  蔡駿用大量的文學人物的名字和上海的一些標志性地標相互交織,構建他自己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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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時代,蔡駿的父親上班的工廠虧損嚴重,工人們大半下崗回家,唯有他爸爸堅守崗位,每日上班打卡。終於,工廠在2002年前后灰飛煙滅,工人們各奔東西。

  2018年9月,蔡駿開始寫小說《春夜》,這是來自一個消逝的時代、來自上海與蘇州河畔的記憶,其中有他自己的經歷——主人公之一就叫蔡駿,還有他的父母。故事大半都屬於非虛構,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蔡駿的家庭自傳。

  很多作家都有自己的文學故鄉,就像前輩中,沈從文的湘西、陳忠實的關中、莫言的高密……蔡駿此前以懸疑小說著稱,懸疑故事和地理的關系似乎沒有那麼密切,但從2018年出版的《無盡之夏》到近日出版的《春夜》,懸疑色彩仍在,另一個關鍵詞卻浮出水面——上海——從上世紀90年代至今的上海。

  出生於上海,生活於上海,蔡駿是一個正宗的上海人﹔而從現在開始,上海作家,或許將成為蔡駿的一個地理性標簽。

  我們讀過王安憶的上海、陳丹燕的上海,又或者是金宇澄的上海,而蔡駿用大量的文學人物的名字和上海的一些標志性地標相互交織,構建他自己的上海。讀《春夜》,會感覺蔡駿有一個很大的企圖心,企圖寫一段歷史,不是現在的上海,也不是過去某段時間的上海,而是每個稍微有點年紀的人,都能從中感受到一點與自己生命有關的集體記憶。

  蔡駿熟悉上海某一塊區域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棟建筑,更重要的是上海人在日常生活中會談起的那些新聞——把它們排列在小說中,讓讀者置身於一個環境要素齊全的空間中,仿佛進行一場城市越野﹔如果,這個時間起點是上世紀90年代,那就如同一場城市考古。

  千禧年之交,文學少年蔡駿遇到同齡人張海,同為上海春申機械廠的工人子弟,秘密探索工程師遇害之謎,尋找消失的廠長,卻目睹古老工廠灰飛煙滅……

  上海春申機械廠,蔡駿的故事從這裡開始。

  中青報·中青網:上海對你的創作之路產生了什麼影響,你的作品中有哪些明顯的“上海印記”?

  蔡駿:這個印記實在太多了,在以前的寫作中,我並不會特意強調這一點。但在《春夜》中,上海已經成為作品講述的重要對象,甚至上海本身就是主角之一,便要調動所有的思維和細胞,讓這一個印記更加深刻而有力量。

  中青報·中青網:《春夜》使用了大量上海方言,是為了讓讀者更容易進入小說中的空間嗎?

  蔡駿:嚴格來說,《春夜》並非方言寫作,而是口語寫作,更多地用到了中國人日常生活中的語言習慣,比如斷句多、短句多,不同於五四以來受到西方翻譯小說影響的現代白話文學。所以,我更覺得《春夜》的語言是親切自然的,秉承了中國文學舊白話的一支傳統。

  《春夜》中的方言實際是經過許多改良的,故意避開了特有的方言字詞,使得所有中國讀者都能通暢地明白。但既然是口語,不可避免會有地方特色,尤其是與上海密切相關,從而使人誤以為這是方言。

  中青報·中青網:在你的文學體系中,上海是一個怎樣的城市?

  蔡駿:上海太過豐富,無論是橫向的空間還是縱向的時間,以至於每個人感受的上海可能都是盲人摸象,但我相信《春夜》中的上海是一種真正的底色。它不是張愛玲的那個舊貴族的上海,也不是新世紀以來消費主義的上海,而是介於兩者之間,成長於社會主義時期的從50后到80后的兩代人的上海。

  上海至今仍然是全國最重要的制造業城市,上海也是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地。現代文學敘事往往會忽略上海的工人階級與紅色文化,以及這一階級改變中國、改變世界的巨大的內生力量。雖然上海變化萬千,但我通過蘇州河這一載體,敘述了春申廠的前生今世,《春夜》中的諸多真實地點與環境,也為上海作了一個重要注解。

  中青報·中青網:寫一個城市過去的故事,除了自身記憶,如何去“發掘”線索?

  蔡駿:克羅齊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歷史也從未終結,我們每個人的記憶就是一個海量的數據庫。我前幾年有一個懸疑科幻小說《宛如昨日》,便是關於記憶的故事。雖然,現代化的傳媒介質可以保留許多過去的細節和數據,卻無法保留最細致的生活方式,思維方式,以及人們最真實的情感。這一切,都需要小說家們真誠地在作品中袒露。

  上海變化太快,哪怕相隔幾年,都會看到不同的風光,但更多的是一種心境——他鄉與故鄉的想象,童年時期的記憶與成年以后的故事,會在人的腦海裡形成不同的顏色,文學就在這種差異之中產生了。

  中青報·中青網:城市在變化,現在的上海和你小時候的上海也不同,你會對這座城市失去的東西感到遺憾嗎?

  蔡駿:從記憶的角度來說,一切改變都會有遺憾。但我從小就希望改變,每個人都期望看到更好更新的明天。我們很難奢望自己在不斷發展的同時,要求城市的地標能刻舟求劍。嚴格來說,我並不遺憾所有的失去,哪怕包括自己曾經的情感。

  《春夜》中寫到蘇州河滾滾向前,河床淤泥裡沉渣泛起埋藏著兩岸的風光的記憶,但夜航船終將駛入長江和大海。

 

(責編:木勝玉、朱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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